第97章
麦格雷斯是舆论的焦点,他的亮眼发挥长期被冠以“外挂级操作”,当st爆发外挂危机之后,像他这样的职业选手,遭受了最多的质疑。
因为,他已经不再年轻。
电竞职业选手黄金期往往是16岁到25岁,越年轻越有可能,而麦格雷斯，十六岁进入职业圈，整整十年,从未让人失望。
天才的诞生伴随的不仅仅是鲜花，还有嫉妒，那些年轻的职业选手,昙花一现之后再也没有赢过,为什么麦格雷斯能够乘风而起，坐拥冠军,衣食无忧？
两年前,正是麦格雷斯从业的第八年,接近传闻黄金事业期末尾的老将,仍旧保持着一贯的高水准对决。他拥有超乎常人的体质与技巧,在比赛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刻总能凭一己之力神奇翻盘。这样奇迹一般的人物，正好符合职业选手开挂的主要目的——
保持巅峰状态。
职业选手使用科技或者辅助,并不是因为技术太差，往往,是那些在观众眼中厉害无比的人。他们想将那些灵光闪现的神级发挥,一直保持下去，外挂的自瞄可以让他们在比赛中安心走位，规避伤害，哪怕状态不佳，依旧可以做到关键时刻爆头翻盘，隔墙自瞄的情况下，能够准确的察觉到看不见的敌人动向，掌握对决的先机。
麦格雷斯，即将离开职业竞技的黄金期，说不定身体机能和反应速度正在逐渐下降，为了保住他头顶的光环，在赛场上使用外挂的理由似乎合情合理。
以至于st外挂论战一起，带着黑子和故意导向的舆论，将枪□□字列为重点攻击的对象。
“我一直开着摄像头啊。”
听到那些流言蜚语，麦格雷斯仍旧轻松，一直以来开启着手部直播的摄像头，并不觉得那些猜测和恶意的诋毁能够动摇他半分，他的直播和比赛保持着一贯的频率，甚至常常关注st官方动向，随时准备联动最新的新闻报道，所有人都跟他一样乐观的觉得这是一次整顿，却足足等待了三个月，换来了失望。
舆论的风向是会改变的，假装成粉丝的水军，不断爆出各种猜测和分析，麦格雷斯越是关注这件事，越引起舆论的负.面信息——他们认为，st一定是因为开挂选手里有着不能相信的id，才会迟迟没有行动。
比如最近的杯赛冠军，比如最近的mvp，又比如麦格雷斯。
漫长的等待将各种可能轮番提出来，那些猜测和分析，一次又一次的提到了麦格雷斯的名字。
哪怕多数人都是相信他的，那些不了解麦格雷斯并且心胸狭隘的人，却觉得：原来枪神是假的。
仿佛有人操控一样的舆论，都发生在麦格雷斯在推特上转发那家著名的揭露报社表示会继续追查的消息之后。
他和大多数人一样，都在等一个结果，忍受各种中伤和猜忌，相信st肃清职业圈毒瘤的决心。
直到退出st。
游戏商的决定就是法律。
郧昀听到康明说出来的假设，心脏激烈的跳动心情起伏不定，如果麦格雷斯的帐号被官方封禁，哪怕没有公告，也足以掀起st最大的风浪。他相信官方的裁决，像他这样相信着官方的玩家，数以万计。
如果他是一个st圈的路人，听到枪神因为开挂被封禁的消息，必定也会觉得愤怒，认为官方大公无私，处理了一个披着谎言外壳的骗子。
可是，他是加入职业圈之前一直守候在电脑屏幕前等待麦格雷斯出现的虔诚观众，就像是一个信徒，他了解麦格雷斯的为人和作风，如果面对这样的消息，绝对会激动的不敢相信，甚至怀疑官方的裁定。
“法律体现的是统治阶级的意志和利益，连它都不能代表大众，游戏开发商、运营商、代理商也只是为了利益而已。”康明的话说得刻板，他不忍心去伤害郧昀，却不得不复述这样残酷的理论，“st官方保持沉默，麦格雷斯却代表民意站在对立面，也许还在背后做出过努力，他的处境绝不会太好。”
麦格雷斯是职业选手，是依附于st的职业选手，哪怕他家境优越，粉丝众多，声名显赫，也挡不住官方一个封禁。
正如那些受到民意支持的正义之士，也挡不住法律却给出相反的结果。
因为真相，没人知道，连官方都盖章的有罪，又有谁能够还他清白。
康明不懂st职业圈，但他懂大部分的争论都会在法律的判决下逐渐平息。他说出了麦格雷斯处于弱势的关键，“而且，麦格雷斯没有证据。他只是站在外围进行着抗争，如果他有令人信服的证据，即使官方封禁他，诋毁他，他也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在风口浪尖。”
但是，这样的代价不是职业选手能够付得起的。与官方的抗争永远漫长又折磨人心，为了寻求正义花费的精力，足够麦格雷斯选择另外一个游戏重新开始。
相同的，郧昀，也没有证据。他的怀疑，录像，麦格雷斯的告诫，都不能成为令人信服的证据。
“所以，我应该放弃？”郧昀被混乱的现实弄得头脑昏沉，他觉得自己应该理解麦格雷斯，却还是止不住难过。
职业选手想要对抗规则，如同蚍蜉撼树，幼稚可笑。
“不。我说过，这是我负责的事情，我会拿到证据。”康明看着郧昀投来的眼神里带着迷茫的光。
康明心里坚定，回响着左洲说过的突破，那只是万千种可能性中冒出来的线头，康明却没有理由的相信能够靠他解决现在的困境。
但在一切能够确定之前，康明什么都不能说。
他只能郑重的保证道：“只要他存在，我就能抓到他。”
“郧昀，即使麦格雷斯让你失望，也一定要相信我。”
iop的循环赛属于整个赛程中最为漫长的比赛，积分制的规则，让bme成为第一支进入四强争夺赛的战队，而am下一场，是对决老朋友degr。
得知这个结果，am并没有觉得压力，比起对抗未知选手，面对强劲的degr反而轻松很多。
然而，郧昀却提不起精神，整个人沉默不语，连手机也不拿出来，望向车窗外发呆。
“他病了有点感冒。”康明坐在一边，不断向问询的人解释，“待会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当初郧昀一病，急得全基地都知道的康明，现在显得如此淡定，反而让他们觉得异常。
“让他休息吧，打完gim的队伍，心里可能不太舒服。”面对柳三平的理智分析，卢筱安提出了更可能的解释。
但他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比赛结束时郧昀还在轻轻松松的要去看bme现场，回来却一句话不说，这样的状态不是遭受了打击，就是挖到了真相。
混乱，迷茫，甚至浑身散发着悲伤。
关于08的情况，卢筱安自然有属于个人的猜测。世上本没有完美无缺的游戏，甚至没有坚不可摧的法律，那些能够用利益来评判的行为，完全可以解释任何的现象。
甚至可以说，对于一款买断制游戏来说，一周永封近千帐号等于会有近千的新入购买者，再加上看起来严厉的惩戒力度赢得大部分玩家推崇，只会是双赢的局面。
而电子竞技里面由于漏洞产生的作弊者，在造成大面积的哀怨之前，抓不到情有可原。
可以说官方纵容，也可以说能力有限，无论哪一点，绝对不是愿意为gim辩护的郧昀想要得知的真相。
这种心里只有热血和正义的人，还是太单纯了。
心情阴沉会导致身体感到疲倦，经历了激烈的比赛和情绪波动的郧昀，从心底感受到累。
他曾经熬夜摸索地图，连续十几个小时高强度训练，打过超过四小时的现场对抗，都没有此刻感受到的疲劳感。
老了？
郧昀心里都觉得好笑。职业生涯加起来有两年多，就算是退役懈怠的时期，遇到一个人深入敌阵孤立无援面对战败的情况，也没有产生过这样莫名其妙的想法。
他一向是乐观的，乐观得甚至有些傻气。
郧昀跟战队的人坐在会议室进行今天比赛的总结，屏幕上播放着pil-seung的对战，不断地暂停被张烨标注重点，分析局势，每一张地图的亮点和失误都被清楚地整合成数据，记录到他们专属的文档里。
am的努巴尼实在是有些运气差，无论什么时候，都逃离不了死亡拐角死亡巴士死亡绕后的魔咒。明明认真分析各个混合推车图的结构与战术，努巴尼、好莱坞、国王大道、艾兴瓦尔德，都是差不多的二楼配合小房间的地势，可惜，就算是后期出现的艾兴瓦尔德，am的胜率都比努巴尼要高。
“这一定是冥冥中的……诅咒。”柳三平说完，果断开始回忆卢筱安有没有进行过努巴尼的点评，“不知道我们现在烧个香有没有救？”
在am的简略数据库中，努巴尼的英雄配置和失误点列得清楚，前期顺利后期必定困难，前期困难后期必定惨淡的情况仿佛成为定势，每次出现这个地图，都让队员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轻松获胜的记忆已经成为历史那么遥远，越强大的敌人越能抓住他们的弱点。
“其实我们打得不错。”卢筱安客观拒绝封建迷信，“虽然没有赢，但是应对他们的时候，进攻和争夺目标点的速度比训练赛更快。”
同样的对手变强之后，am已经提高了进攻效率，在赛场上拥有这样的结果还算能够接受。
他们不能保证面对强队进行博弈的时候拿下每一局的胜利，有进步，就算他们最大的追求。
这些看起来微弱的进步慢慢累计起来，会产生不可估量的飞跃。
“今天先这样吧，有问题过段时间再来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有新突破。”比赛之后立刻复盘能够发现很多漏洞，当场记录之后，在队员心里留下印象，能够在更多的实战中弥补，从而寻找到更多的新思路。
张烨解散这群年轻的队员，让他们自由安排空闲时间。
平时这种时候，郧昀不是跟队友开车进行新战术的练习，就是开个简单的直播，满足等候他的观众的念想。
现在，他却什么都不想做。
郧昀躺在床上拿着手机，却不知道能去看些什么。
微博一如既往的热闹，那些颜文字和表情图刷新在他的消息列表，展现的是充满生机的鲜活世界，观众总是带着各种奇怪的关注点去看这款游戏，无论是比赛、直播还是视频，都能从他们的言语间感受到无比炽热的感情。
他想着康明的话，回想起来安慰的语气更重。
抓住职业选手开挂是需要证据的，但是证据首先要得到官方的认可。曾经一腔热血信任游戏商的郧昀，无疑被康明的假设震撼了三观，他从没考虑过如此黑白颠倒的世界。
他的手指停留在麦格雷斯的私人号码上，就像每一次拨号似的犹豫。
如果遭到游戏商的威胁导致麦格雷斯再也不愿意站在正义一面，那郧昀又能做什么。
“郧昀，睡觉了？”康明打开门，看他躺在床上，灵魂出窍。
“累。”郧昀有气无力，已成咸鱼。
康明走过去抓住他的肩膀把郧昀给扯起来，这种情绪低落得时候，放任他独自胡思乱想更加可怕。康明声音夸张，说道：“来啊，我们来快活啊！”
被晃得头痛的郧昀瞥他一眼，说：“不约……喂！放我下来！”
康明果断把郧昀扛起来，不管他咸鱼一般的挣扎，直接弄到隔壁房间。
这招，屡试不爽，霸道得不准拒绝。
说好的快活，不过是从一个游戏转战到另一个游戏，康明觉得，守望先锋这种毒，一定要找到剧毒才能与之抗衡。
作为一个在网络游戏沉浸了无数年，很少接触主机游戏的郧昀，对康明拿出来的游戏表现过无比浓重的兴趣，他将收起来的ps4再次拿出来，妄图转移郧昀的注意力。
“最终幻想，拳皇，战地？”康明一个又一个的提议，郧昀却觉得怎么都行。
“守望先锋吧。”郧昀也很想从这样的状态脱离出来，却忍受不了片刻安静，一静下来，就会思考宇宙奥秘道德伦理，逐渐进入到自我怀疑的阶段。
于是，守望先锋再次出现了搞事两兄弟。
岛田半藏和岛田源氏。
基地最不缺的就是电脑，康明把旁边那台拿来查看直播间的电脑稍微处理一下，直接变成两人并排的主机。
郧昀兴趣缺缺，换成平时早就得意洋洋的说起哥哥弟弟理论，如今安静得连玩游戏都没什么意思。
不能急，康明告诫自己，像郧昀这样的人，更适合主动走出来。
“你开直播吗？好多人跑到我微博下面哭很久没有看到哥哥啦。”康明大言不惭的说着这些话，完全无视掉主语明明是他。作为一只鸽王，长期关闭直播间受到各种谴责都能面不改色。
郧昀想了想，还是打开了。
直播这件事，曾经是他的谋生手段，后来变为爱好，至今已经成为了习惯。
他在康明面前学会了放纵情绪，因为他总是不由自主依赖这个可靠的人，仿佛什么样的任性都可以被包容。但是，有观众在的直播间，他应该能够强迫自己乐观起来。
从不传播负.面情绪，励志给观众带来快乐，是郧昀直播的理念。那些观众可能看不懂守望先锋高分段的高级技巧，也达不到五百强的水平，但是游戏给他们带来的快乐是平等的。
他喜欢那些兴高采烈讨论着英雄故事的弹幕，也喜欢那些包含惊叹的666，就像一群跳动闹腾的观众，借助文字表达着内心的感受。
因为他们快乐，所以，他也快乐。
“晚上好。”郧昀的声音尽量轻松，表现得没什么异样，“今天换的小号，大家不要拆穿我。”
岛田半藏这个帐号，观众是第一次见，在一片喵喵喵的问号之后，瞬间被骨科爱好者占领直播间。
因为，他们发现了岛田源氏。
早就收到康明消息的粉丝，泪流满面的扑上来感谢这只大鸽王出现，本着“刷给康明和云云都一样”理念的观众，立刻给郧昀刷起小礼物，并且大方的说道——快，替你弟弟收着！
郧昀看着那些提示消息，心里变得格外轻松，笑着说道：“好好，我替弟弟谢谢你们。”
完全不顾本人的脸色多么不赞同。
“弟弟说两句看看是不是本人”，康明一直没有说话，于是胆大包天的弹幕跳出来正面调戏，嘻嘻哈哈的要求验明正身。
不过一秒，就被主播coming亲自禁言。
“开心吗，确实是本人。”康明毫无乱用权限的悔意，“弟弟不准乱叫，这是禁词。”
嘿嘿嘿的笑声从弹幕上文字里窜出来，一句话带起“禁♂词”的节奏疯狂刷新，他们最喜欢看康明跟云云开车，不仅有少见的岛田兄弟可看，还能满足的听到各种没羞没躁的互动。
长久以来饱受老周跟他家天使秀恩爱强塞狗粮的粉丝们，从云云出现那一刻起，就有一种翻身做主的痛快感！养大的主播终于会搞gay了，自豪感从弹幕里都能感受到。
郧昀回过神就发现直播间走上歧途，无意识的露出了清浅笑容，说：“对，这个弟弟只能我叫的。”
公然传播骨科氛围，并且gay里gay气，观众纷纷刷起举报威胁，催促这两个肆无忌惮虐狗的主播赶紧开车。
康明听着郧昀心平气和的跟弹幕聊天，忽然觉得有一种天道轮回的感觉，现在就差一个laurent和一个星泽，就能大仇得报了！
coming：来打竞技啊！
数星星：？
coming：带上你家属。
他只是想报一箭之仇。
coming：让你们感受一下秀恩爱的制裁。
数星星：我们在吃烧烤，就不来感受了^_^
莫名被暗中秀了一脸的康明心中愤愤不平，说话的声音准确传到直播间，“郧昀，待会我们玩双.飞！”
“啊？”作为一个竞技模式什么位置都玩过的玩家，郧昀特别不理解康明的想法，“我们这个id，不玩岛田兄弟不是欺诈吗！”
“要的就是障眼效果，这样我们太菜就不会被要求换英雄了。”
因为，队友害怕他们一言不合就报复社会，拿起半藏源氏双宿双栖。
懵懂无知的竞技模式，出现了一辆搞事的双人车。
当他们看见两个人的id的时候，心里的惶恐都提了起来，看起来分数很高很可怕，但是一言不合在这样的版本拿源氏和半藏，还是能够带起可怕的震颤。
“兄弟，问一句……”队友瑟瑟发抖，迅速开麦，“你们真的要玩岛田兄弟吗？”
问完，英雄选择列表突然出现了天使的头像。
名为岛田源氏的大兄弟操着一口东北音，粗犷又爽快地说：“不啊，我们玩双.飞！”
鉴于康明一贯的凶残猛烈，郧昀主动拿起天使。当然，他不是为了专属治疗这么煽情的噱头，单纯的不想那么拼命击杀。
偶尔，换个口味玩辅助也挺不错的。
承担起法老之鹰重任的康明，作为一名新手司机，完全体现出了英勇无畏的品质。在第一局国王大道进攻的路线之中，他直接选择侧面的楼房，往空中一跳。
“云云抓紧我！”明明是冲天而起，被他喊得像是跳伞蹦极。
郧昀拿着天使之杖，紧随其后，“好好好。”
两人毫无自觉的翱翔在空中飞来飞去，郧昀坚定不移的选择轻松方式，左右键切换得顺手，不断变换着眼前的治疗线与攻击线，忽然觉得天使这个英雄很有意思。
“发自内心的说，我现在已经是划水躺尸的心态，这简直是就是康明大神带我飞啊！你们看他的身法，看他的走位，纷纷钟拿助攻毫无压力……啊！”郧昀正在认真的以划水心态分析眼前这只法老之鹰精髓的攻击，突然就被带到了屋角，一头撞了上去！
“康明！我坠机了！”郧昀被困在国王大道拐角，发现他的查莉娅已经转头向他戳来。
并不是天使熟练工的郧昀，顿时觉得划水竟然也有风险，双.飞套路居然从半空掉下来，简直是飞行界的耻辱，他果断切出手.枪，瞄准查莉娅，拿出打比赛的注意力，直接枪枪爆头！
“叮！”查莉娅被他打成残血，康明半空中转头一炮直接收割，掩护天使走出来。然而，郧昀并没有飞上天空，他蹦蹦跳跳地瞄准混战中的敌人，成功以快速的弹道抢夺了两个人头。
凶残没人性的郧昀打光一夹子子弹，忽然找到了新的乐趣。
“咦，天使居然这么厉害！”
一直以输出位形象的郧昀，在国服从来没有认真玩过天使这样的角色，论救人，他可能连路人局的补位天使都比不上，但是论利用走位杀人，他才是专家。
郧昀心中升起神奇的使命感，他说：“天使的手.枪好稳啊，爆头判定比麦克雷还大，刚才我射出的子弹就没有偏离的，40一次的伤害，两枪就是80啊！”
仿佛发现了新大陆的语气，让康明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郧昀以天使守护飞向天空，手握的小手.枪并没有切换出天使之杖，说道：“飞吧康明，我要杀人！”
国王大道的上空，出现了有史以来最坚强的双.飞组合，天使脱战一秒就能自动恢复血量，而法老之鹰在空中的飞行，完全可以避开地面的攻击。
队友欢欣鼓舞，觉得真是遇到了日行一善的岛田黑社会，这比他们组织上街扶老奶奶的举动还要造福社会。
然而，直播间的观众，听着云云的话，默默伸出手隔空顺了一把康明的毛。
“摸摸我宝，莫哭，媳妇任性也得宠着”，这话在屏幕上以超级vip土豪的居中红字弹幕出现，不到半秒就被主播coming禁言。
阵亡在缺奶这样奇葩理由上面的康明，还有心情腾出手打字：今晚戒严。
心里却在想：瞎说什么大实话。
康明纵横江湖搞事那么多年，第一次见到用天使干翻全场的战局，从观战的角度来说，郧昀确实有些任性，天使没有治疗的样子，直接靠着实力碾压对手，完全变成一个脱战自动回血不需要血包的战士。
但是，他乐意。
他乐意看到这样任性的画面，郧昀认真了多少年，能够任性这么一回，简直难得一见。
“没事没事！法老之鹰死了有我啊！”郧昀在语音频道回复着队友的惶恐，声音透出活力与生气，“我这是战斗天使，一枪80，两枪160，你们再随便补个刀，什么英雄都死了！”
两分钟前还在感叹岛田兄弟造福人类的队友，在这样可怕的杀戮天使镇压下瑟瑟发抖，一看就是属于大佬的小号，竞技模式加起来都没有十个小时，一出手就带着血雨腥风，敌人的阵亡刷刷刷的出现在提示列表，一场进攻不到半分钟就抢下目标点进入推车阶段。
在大腿就是生命的方向的竞技模式，队友听从天使的指挥，不断集火进攻越战越勇，心里升起的都是对辅助的畏惧。
守望先锋这个游戏实在是太可怕了，安娜的击杀能力有目共睹，卢西奥地形杀屡上头条，疯狗秩序之光牵线就死，禅雅塔挂个乱让敌人有来无回。现在，一向济世救人，复活队友的抽烟天使突然打了激素一样站在比赛前线，完全不给对手一条生路。
观众默默瞥了一眼岛田半藏头像下方闪亮发光的大师标识，忽然有一种大师局也成为了鱼塘的悲壮感。
“为对手点蜡，愿天堂没有天使”，弹幕纷纷为敌人献上默哀，一边呼唤康明赶紧出场挽回局面。
但是，康明喜欢看这样的场面。
如果说郧昀使用半藏、麦克雷是在碾压路人局，现在一把小手.枪配合队友胡乱搞事，都能变成平推，未免也太让人震惊。
当他飞行到天空中，尽职尽责行使观察员义务的时候，地面的敌人开出了本场第一个终极技能，而在清场同时，郧昀飞了上来。
“我有大！”郧昀的声音狡黠，带着哈哈的笑意，“我的奴仆是不会死的！”
这是万圣节女巫皮肤的限定语音，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天使抬起手臂，复活了所有阵亡队友。康明觉得，他就是个协助天使飞行走位的物件。
“我有一个天降正义，不知当用不用。”内心开心又忧郁，觉得老陈家的媳妇太厉害，他真是越差越远了。
“等等。”郧昀开麦询问着队伍里的查莉娅，“你还有重力喷涌吗？”
天使问话响应得迅速，队友说道：“还剩10%。”
10%在这样顺利地战局里，交手不到二十秒就能攒出来。
“那就，重力喷涌加天降正义，让他们受到制裁吧。”郧昀已经陷入娱乐心态，连说话都带着跳跃的随意。
他玩得畅快，并不害怕战败，这样的对战他打过无数场，却没有哪一次像现在一样沦入疯狂。
郧昀故意的放纵，以自己的方式胡乱进攻，精准的击杀敌人，又借助着法老之鹰进行逃生。这样肆意妄为的荒唐状态是他很少出现的，现在却不想去管那些辅助与输出的区别。
他已经站在了一个游戏的巅峰，想要凭借微弱的努力去打破身上隐形的樊笼——
谁规定天使只能治疗协助，谁又规定天使不能带队突击。
是舆论，那他就击碎舆论，是游戏商，那他就证明给游戏商看。
郧昀重新找回心中那股不服输的气性，他不该臣服在一个没有定局的假设之中。如果有挂，那他必定抗争到底，如果官方软弱，大不了换个游戏重新开始。
他就算输给舆论，输给规则，输给游戏商制定的法律，也不能输给自己。
国王大道的进攻打得漂亮，郧昀在进行防守的时候，仍旧没有放弃他的女王大人。
小手.枪握在手上不断的发射出浅淡的火花，一声又一声的敲打在墙壁上，准确的击碎他瞄准的一切物体，他跟随着空中等候的法老之鹰，不断的飘浮游走，仿佛习得了绝世轻功。
“你们两兄弟真的会搞事。”队友发自内心的说道。
“这不是搞事。”康明的东北口音清晰，“这是让对方三招，你看我家天使这么残暴，换成输出位还得了？”
天使的击杀有目共睹，他要是换成输出英雄，绝对更加可怕。那种强大的杀伤能力，令队友肃然起敬，谁也不会怀疑法老之鹰所说的话。
他们说：“打完这局不敢排了，好怕排到你们对面，死了不要不要的。”
“没关系啊，如果下一局你们在我对面，我就用禅雅塔。”老师傅已经许久没有使用过，郧昀十分想念，他的禅雅塔一直可爱的穿着印度风格的外观，最近抽中的新皮肤，还没有机会拿出来观赏观赏。
这话一出，并没有得到队友的追捧，他们此时此刻的心情与弹幕完全一致——天使都这么威，禅雅塔那还了得！
国王大道赢得没有悬念，第三赛季的竞技分数根据第二赛季上浮了不少，所以大师局也没有当初那么困难。
但是，他们确实赢得太容易。
“你不觉得我很任性吗？”郧昀觉得，换成别的人使用法老之鹰，在得不到天使治疗的时候，绝对会说你只要跟好我奶好我就足够了。
康明笑了笑，说道：“那有什么，就算你天使刚才玩脱了，下一回合防守，我直接拿源氏，一个人都能砍翻对面，绝不会输。”
不管他说的话多么不可思议，郧昀心里最后的寒冷被消融，他说：“康明，谢谢。”
谢谢你如此纵容任性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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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的诞生伴随的不仅仅是鲜花，还有嫉妒，那些年轻的职业选手,昙花一现之后再也没有赢过,为什么麦格雷斯能够乘风而起，坐拥冠军,衣食无忧？
两年前,正是麦格雷斯从业的第八年,接近传闻黄金事业期末尾的老将,仍旧保持着一贯的高水准对决。他拥有超乎常人的体质与技巧,在比赛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刻总能凭一己之力神奇翻盘。这样奇迹一般的人物，正好符合职业选手开挂的主要目的——
保持巅峰状态。
职业选手使用科技或者辅助,并不是因为技术太差，往往,是那些在观众眼中厉害无比的人。他们想将那些灵光闪现的神级发挥,一直保持下去，外挂的自瞄可以让他们在比赛中安心走位，规避伤害，哪怕状态不佳，依旧可以做到关键时刻爆头翻盘，隔墙自瞄的情况下，能够准确的察觉到看不见的敌人动向，掌握对决的先机。
麦格雷斯，即将离开职业竞技的黄金期，说不定身体机能和反应速度正在逐渐下降，为了保住他头顶的光环，在赛场上使用外挂的理由似乎合情合理。
以至于st外挂论战一起，带着黑子和故意导向的舆论，将枪□□字列为重点攻击的对象。
“我一直开着摄像头啊。”
听到那些流言蜚语，麦格雷斯仍旧轻松，一直以来开启着手部直播的摄像头，并不觉得那些猜测和恶意的诋毁能够动摇他半分，他的直播和比赛保持着一贯的频率，甚至常常关注st官方动向，随时准备联动最新的新闻报道，所有人都跟他一样乐观的觉得这是一次整顿，却足足等待了三个月，换来了失望。
舆论的风向是会改变的，假装成粉丝的水军，不断爆出各种猜测和分析，麦格雷斯越是关注这件事，越引起舆论的负.面信息——他们认为，st一定是因为开挂选手里有着不能相信的id，才会迟迟没有行动。
比如最近的杯赛冠军，比如最近的mvp，又比如麦格雷斯。
漫长的等待将各种可能轮番提出来，那些猜测和分析，一次又一次的提到了麦格雷斯的名字。
哪怕多数人都是相信他的，那些不了解麦格雷斯并且心胸狭隘的人，却觉得：原来枪神是假的。
仿佛有人操控一样的舆论，都发生在麦格雷斯在推特上转发那家著名的揭露报社表示会继续追查的消息之后。
他和大多数人一样，都在等一个结果，忍受各种中伤和猜忌，相信st肃清职业圈毒瘤的决心。
直到退出st。
游戏商的决定就是法律。
郧昀听到康明说出来的假设，心脏激烈的跳动心情起伏不定，如果麦格雷斯的帐号被官方封禁，哪怕没有公告，也足以掀起st最大的风浪。他相信官方的裁决，像他这样相信着官方的玩家，数以万计。
如果他是一个st圈的路人，听到枪神因为开挂被封禁的消息，必定也会觉得愤怒，认为官方大公无私，处理了一个披着谎言外壳的骗子。
可是，他是加入职业圈之前一直守候在电脑屏幕前等待麦格雷斯出现的虔诚观众，就像是一个信徒，他了解麦格雷斯的为人和作风，如果面对这样的消息，绝对会激动的不敢相信，甚至怀疑官方的裁定。
“法律体现的是统治阶级的意志和利益，连它都不能代表大众，游戏开发商、运营商、代理商也只是为了利益而已。”康明的话说得刻板，他不忍心去伤害郧昀，却不得不复述这样残酷的理论，“st官方保持沉默，麦格雷斯却代表民意站在对立面，也许还在背后做出过努力，他的处境绝不会太好。”
麦格雷斯是职业选手，是依附于st的职业选手，哪怕他家境优越，粉丝众多，声名显赫，也挡不住官方一个封禁。
正如那些受到民意支持的正义之士，也挡不住法律却给出相反的结果。
因为真相，没人知道，连官方都盖章的有罪，又有谁能够还他清白。
康明不懂st职业圈，但他懂大部分的争论都会在法律的判决下逐渐平息。他说出了麦格雷斯处于弱势的关键，“而且，麦格雷斯没有证据。他只是站在外围进行着抗争，如果他有令人信服的证据，即使官方封禁他，诋毁他，他也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在风口浪尖。”
但是，这样的代价不是职业选手能够付得起的。与官方的抗争永远漫长又折磨人心，为了寻求正义花费的精力，足够麦格雷斯选择另外一个游戏重新开始。
相同的，郧昀，也没有证据。他的怀疑，录像，麦格雷斯的告诫，都不能成为令人信服的证据。
“所以，我应该放弃？”郧昀被混乱的现实弄得头脑昏沉，他觉得自己应该理解麦格雷斯，却还是止不住难过。
职业选手想要对抗规则，如同蚍蜉撼树，幼稚可笑。
“不。我说过，这是我负责的事情，我会拿到证据。”康明看着郧昀投来的眼神里带着迷茫的光。
康明心里坚定，回响着左洲说过的突破，那只是万千种可能性中冒出来的线头，康明却没有理由的相信能够靠他解决现在的困境。
但在一切能够确定之前，康明什么都不能说。
他只能郑重的保证道：“只要他存在，我就能抓到他。”
“郧昀，即使麦格雷斯让你失望，也一定要相信我。”
iop的循环赛属于整个赛程中最为漫长的比赛，积分制的规则，让bme成为第一支进入四强争夺赛的战队，而am下一场，是对决老朋友degr。
得知这个结果，am并没有觉得压力，比起对抗未知选手，面对强劲的degr反而轻松很多。
然而，郧昀却提不起精神，整个人沉默不语，连手机也不拿出来，望向车窗外发呆。
“他病了有点感冒。”康明坐在一边，不断向问询的人解释，“待会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当初郧昀一病，急得全基地都知道的康明，现在显得如此淡定，反而让他们觉得异常。
“让他休息吧，打完gim的队伍，心里可能不太舒服。”面对柳三平的理智分析，卢筱安提出了更可能的解释。
但他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比赛结束时郧昀还在轻轻松松的要去看bme现场，回来却一句话不说，这样的状态不是遭受了打击，就是挖到了真相。
混乱，迷茫，甚至浑身散发着悲伤。
关于08的情况，卢筱安自然有属于个人的猜测。世上本没有完美无缺的游戏，甚至没有坚不可摧的法律，那些能够用利益来评判的行为，完全可以解释任何的现象。
甚至可以说，对于一款买断制游戏来说，一周永封近千帐号等于会有近千的新入购买者，再加上看起来严厉的惩戒力度赢得大部分玩家推崇，只会是双赢的局面。
而电子竞技里面由于漏洞产生的作弊者，在造成大面积的哀怨之前，抓不到情有可原。
可以说官方纵容，也可以说能力有限，无论哪一点，绝对不是愿意为gim辩护的郧昀想要得知的真相。
这种心里只有热血和正义的人，还是太单纯了。
心情阴沉会导致身体感到疲倦，经历了激烈的比赛和情绪波动的郧昀，从心底感受到累。
他曾经熬夜摸索地图，连续十几个小时高强度训练，打过超过四小时的现场对抗，都没有此刻感受到的疲劳感。
老了？
郧昀心里都觉得好笑。职业生涯加起来有两年多，就算是退役懈怠的时期，遇到一个人深入敌阵孤立无援面对战败的情况，也没有产生过这样莫名其妙的想法。
他一向是乐观的，乐观得甚至有些傻气。
郧昀跟战队的人坐在会议室进行今天比赛的总结，屏幕上播放着pil-seung的对战，不断地暂停被张烨标注重点，分析局势，每一张地图的亮点和失误都被清楚地整合成数据，记录到他们专属的文档里。
am的努巴尼实在是有些运气差，无论什么时候，都逃离不了死亡拐角死亡巴士死亡绕后的魔咒。明明认真分析各个混合推车图的结构与战术，努巴尼、好莱坞、国王大道、艾兴瓦尔德，都是差不多的二楼配合小房间的地势，可惜，就算是后期出现的艾兴瓦尔德，am的胜率都比努巴尼要高。
“这一定是冥冥中的……诅咒。”柳三平说完，果断开始回忆卢筱安有没有进行过努巴尼的点评，“不知道我们现在烧个香有没有救？”
在am的简略数据库中，努巴尼的英雄配置和失误点列得清楚，前期顺利后期必定困难，前期困难后期必定惨淡的情况仿佛成为定势，每次出现这个地图，都让队员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轻松获胜的记忆已经成为历史那么遥远，越强大的敌人越能抓住他们的弱点。
“其实我们打得不错。”卢筱安客观拒绝封建迷信，“虽然没有赢，但是应对他们的时候，进攻和争夺目标点的速度比训练赛更快。”
同样的对手变强之后，am已经提高了进攻效率，在赛场上拥有这样的结果还算能够接受。
他们不能保证面对强队进行博弈的时候拿下每一局的胜利，有进步，就算他们最大的追求。
这些看起来微弱的进步慢慢累计起来，会产生不可估量的飞跃。
“今天先这样吧，有问题过段时间再来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有新突破。”比赛之后立刻复盘能够发现很多漏洞，当场记录之后，在队员心里留下印象，能够在更多的实战中弥补，从而寻找到更多的新思路。
张烨解散这群年轻的队员，让他们自由安排空闲时间。
平时这种时候，郧昀不是跟队友开车进行新战术的练习，就是开个简单的直播，满足等候他的观众的念想。
现在，他却什么都不想做。
郧昀躺在床上拿着手机，却不知道能去看些什么。
微博一如既往的热闹，那些颜文字和表情图刷新在他的消息列表，展现的是充满生机的鲜活世界，观众总是带着各种奇怪的关注点去看这款游戏，无论是比赛、直播还是视频，都能从他们的言语间感受到无比炽热的感情。
他想着康明的话，回想起来安慰的语气更重。
抓住职业选手开挂是需要证据的，但是证据首先要得到官方的认可。曾经一腔热血信任游戏商的郧昀，无疑被康明的假设震撼了三观，他从没考虑过如此黑白颠倒的世界。
他的手指停留在麦格雷斯的私人号码上，就像每一次拨号似的犹豫。
如果遭到游戏商的威胁导致麦格雷斯再也不愿意站在正义一面，那郧昀又能做什么。
“郧昀，睡觉了？”康明打开门，看他躺在床上，灵魂出窍。
“累。”郧昀有气无力，已成咸鱼。
康明走过去抓住他的肩膀把郧昀给扯起来，这种情绪低落得时候，放任他独自胡思乱想更加可怕。康明声音夸张，说道：“来啊，我们来快活啊！”
被晃得头痛的郧昀瞥他一眼，说：“不约……喂！放我下来！”
康明果断把郧昀扛起来，不管他咸鱼一般的挣扎，直接弄到隔壁房间。
这招，屡试不爽，霸道得不准拒绝。
说好的快活，不过是从一个游戏转战到另一个游戏，康明觉得，守望先锋这种毒，一定要找到剧毒才能与之抗衡。
作为一个在网络游戏沉浸了无数年，很少接触主机游戏的郧昀，对康明拿出来的游戏表现过无比浓重的兴趣，他将收起来的ps4再次拿出来，妄图转移郧昀的注意力。
“最终幻想，拳皇，战地？”康明一个又一个的提议，郧昀却觉得怎么都行。
“守望先锋吧。”郧昀也很想从这样的状态脱离出来，却忍受不了片刻安静，一静下来，就会思考宇宙奥秘道德伦理，逐渐进入到自我怀疑的阶段。
于是，守望先锋再次出现了搞事两兄弟。
岛田半藏和岛田源氏。
基地最不缺的就是电脑，康明把旁边那台拿来查看直播间的电脑稍微处理一下，直接变成两人并排的主机。
郧昀兴趣缺缺，换成平时早就得意洋洋的说起哥哥弟弟理论，如今安静得连玩游戏都没什么意思。
不能急，康明告诫自己，像郧昀这样的人，更适合主动走出来。
“你开直播吗？好多人跑到我微博下面哭很久没有看到哥哥啦。”康明大言不惭的说着这些话，完全无视掉主语明明是他。作为一只鸽王，长期关闭直播间受到各种谴责都能面不改色。
郧昀想了想，还是打开了。
直播这件事，曾经是他的谋生手段，后来变为爱好，至今已经成为了习惯。
他在康明面前学会了放纵情绪，因为他总是不由自主依赖这个可靠的人，仿佛什么样的任性都可以被包容。但是，有观众在的直播间，他应该能够强迫自己乐观起来。
从不传播负.面情绪，励志给观众带来快乐，是郧昀直播的理念。那些观众可能看不懂守望先锋高分段的高级技巧，也达不到五百强的水平，但是游戏给他们带来的快乐是平等的。
他喜欢那些兴高采烈讨论着英雄故事的弹幕，也喜欢那些包含惊叹的666，就像一群跳动闹腾的观众，借助文字表达着内心的感受。
因为他们快乐，所以，他也快乐。
“晚上好。”郧昀的声音尽量轻松，表现得没什么异样，“今天换的小号，大家不要拆穿我。”
岛田半藏这个帐号，观众是第一次见，在一片喵喵喵的问号之后，瞬间被骨科爱好者占领直播间。
因为，他们发现了岛田源氏。
早就收到康明消息的粉丝，泪流满面的扑上来感谢这只大鸽王出现，本着“刷给康明和云云都一样”理念的观众，立刻给郧昀刷起小礼物，并且大方的说道——快，替你弟弟收着！
郧昀看着那些提示消息，心里变得格外轻松，笑着说道：“好好，我替弟弟谢谢你们。”
完全不顾本人的脸色多么不赞同。
“弟弟说两句看看是不是本人”，康明一直没有说话，于是胆大包天的弹幕跳出来正面调戏，嘻嘻哈哈的要求验明正身。
不过一秒，就被主播coming亲自禁言。
“开心吗，确实是本人。”康明毫无乱用权限的悔意，“弟弟不准乱叫，这是禁词。”
嘿嘿嘿的笑声从弹幕上文字里窜出来，一句话带起“禁♂词”的节奏疯狂刷新，他们最喜欢看康明跟云云开车，不仅有少见的岛田兄弟可看，还能满足的听到各种没羞没躁的互动。
长久以来饱受老周跟他家天使秀恩爱强塞狗粮的粉丝们，从云云出现那一刻起，就有一种翻身做主的痛快感！养大的主播终于会搞gay了，自豪感从弹幕里都能感受到。
郧昀回过神就发现直播间走上歧途，无意识的露出了清浅笑容，说：“对，这个弟弟只能我叫的。”
公然传播骨科氛围，并且gay里gay气，观众纷纷刷起举报威胁，催促这两个肆无忌惮虐狗的主播赶紧开车。
康明听着郧昀心平气和的跟弹幕聊天，忽然觉得有一种天道轮回的感觉，现在就差一个laurent和一个星泽，就能大仇得报了！
coming：来打竞技啊！
数星星：？
coming：带上你家属。
他只是想报一箭之仇。
coming：让你们感受一下秀恩爱的制裁。
数星星：我们在吃烧烤，就不来感受了^_^
莫名被暗中秀了一脸的康明心中愤愤不平，说话的声音准确传到直播间，“郧昀，待会我们玩双.飞！”
“啊？”作为一个竞技模式什么位置都玩过的玩家，郧昀特别不理解康明的想法，“我们这个id，不玩岛田兄弟不是欺诈吗！”
“要的就是障眼效果，这样我们太菜就不会被要求换英雄了。”
因为，队友害怕他们一言不合就报复社会，拿起半藏源氏双宿双栖。
懵懂无知的竞技模式，出现了一辆搞事的双人车。
当他们看见两个人的id的时候，心里的惶恐都提了起来，看起来分数很高很可怕，但是一言不合在这样的版本拿源氏和半藏，还是能够带起可怕的震颤。
“兄弟，问一句……”队友瑟瑟发抖，迅速开麦，“你们真的要玩岛田兄弟吗？”
问完，英雄选择列表突然出现了天使的头像。
名为岛田源氏的大兄弟操着一口东北音，粗犷又爽快地说：“不啊，我们玩双.飞！”
鉴于康明一贯的凶残猛烈，郧昀主动拿起天使。当然，他不是为了专属治疗这么煽情的噱头，单纯的不想那么拼命击杀。
偶尔，换个口味玩辅助也挺不错的。
承担起法老之鹰重任的康明，作为一名新手司机，完全体现出了英勇无畏的品质。在第一局国王大道进攻的路线之中，他直接选择侧面的楼房，往空中一跳。
“云云抓紧我！”明明是冲天而起，被他喊得像是跳伞蹦极。
郧昀拿着天使之杖，紧随其后，“好好好。”
两人毫无自觉的翱翔在空中飞来飞去，郧昀坚定不移的选择轻松方式，左右键切换得顺手，不断变换着眼前的治疗线与攻击线，忽然觉得天使这个英雄很有意思。
“发自内心的说，我现在已经是划水躺尸的心态，这简直是就是康明大神带我飞啊！你们看他的身法，看他的走位，纷纷钟拿助攻毫无压力……啊！”郧昀正在认真的以划水心态分析眼前这只法老之鹰精髓的攻击，突然就被带到了屋角，一头撞了上去！
“康明！我坠机了！”郧昀被困在国王大道拐角，发现他的查莉娅已经转头向他戳来。
并不是天使熟练工的郧昀，顿时觉得划水竟然也有风险，双.飞套路居然从半空掉下来，简直是飞行界的耻辱，他果断切出手.枪，瞄准查莉娅，拿出打比赛的注意力，直接枪枪爆头！
“叮！”查莉娅被他打成残血，康明半空中转头一炮直接收割，掩护天使走出来。然而，郧昀并没有飞上天空，他蹦蹦跳跳地瞄准混战中的敌人，成功以快速的弹道抢夺了两个人头。
凶残没人性的郧昀打光一夹子子弹，忽然找到了新的乐趣。
“咦，天使居然这么厉害！”
一直以输出位形象的郧昀，在国服从来没有认真玩过天使这样的角色，论救人，他可能连路人局的补位天使都比不上，但是论利用走位杀人，他才是专家。
郧昀心中升起神奇的使命感，他说：“天使的手.枪好稳啊，爆头判定比麦克雷还大，刚才我射出的子弹就没有偏离的，40一次的伤害，两枪就是80啊！”
仿佛发现了新大陆的语气，让康明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郧昀以天使守护飞向天空，手握的小手.枪并没有切换出天使之杖，说道：“飞吧康明，我要杀人！”
国王大道的上空，出现了有史以来最坚强的双.飞组合，天使脱战一秒就能自动恢复血量，而法老之鹰在空中的飞行，完全可以避开地面的攻击。
队友欢欣鼓舞，觉得真是遇到了日行一善的岛田黑社会，这比他们组织上街扶老奶奶的举动还要造福社会。
然而，直播间的观众，听着云云的话，默默伸出手隔空顺了一把康明的毛。
“摸摸我宝，莫哭，媳妇任性也得宠着”，这话在屏幕上以超级vip土豪的居中红字弹幕出现，不到半秒就被主播coming禁言。
阵亡在缺奶这样奇葩理由上面的康明，还有心情腾出手打字：今晚戒严。
心里却在想：瞎说什么大实话。
康明纵横江湖搞事那么多年，第一次见到用天使干翻全场的战局，从观战的角度来说，郧昀确实有些任性，天使没有治疗的样子，直接靠着实力碾压对手，完全变成一个脱战自动回血不需要血包的战士。
但是，他乐意。
他乐意看到这样任性的画面，郧昀认真了多少年，能够任性这么一回，简直难得一见。
“没事没事！法老之鹰死了有我啊！”郧昀在语音频道回复着队友的惶恐，声音透出活力与生气，“我这是战斗天使，一枪80，两枪160，你们再随便补个刀，什么英雄都死了！”
两分钟前还在感叹岛田兄弟造福人类的队友，在这样可怕的杀戮天使镇压下瑟瑟发抖，一看就是属于大佬的小号，竞技模式加起来都没有十个小时，一出手就带着血雨腥风，敌人的阵亡刷刷刷的出现在提示列表，一场进攻不到半分钟就抢下目标点进入推车阶段。
在大腿就是生命的方向的竞技模式，队友听从天使的指挥，不断集火进攻越战越勇，心里升起的都是对辅助的畏惧。
守望先锋这个游戏实在是太可怕了，安娜的击杀能力有目共睹，卢西奥地形杀屡上头条，疯狗秩序之光牵线就死，禅雅塔挂个乱让敌人有来无回。现在，一向济世救人，复活队友的抽烟天使突然打了激素一样站在比赛前线，完全不给对手一条生路。
观众默默瞥了一眼岛田半藏头像下方闪亮发光的大师标识，忽然有一种大师局也成为了鱼塘的悲壮感。
“为对手点蜡，愿天堂没有天使”，弹幕纷纷为敌人献上默哀，一边呼唤康明赶紧出场挽回局面。
但是，康明喜欢看这样的场面。
如果说郧昀使用半藏、麦克雷是在碾压路人局，现在一把小手.枪配合队友胡乱搞事，都能变成平推，未免也太让人震惊。
当他飞行到天空中，尽职尽责行使观察员义务的时候，地面的敌人开出了本场第一个终极技能，而在清场同时，郧昀飞了上来。
“我有大！”郧昀的声音狡黠，带着哈哈的笑意，“我的奴仆是不会死的！”
这是万圣节女巫皮肤的限定语音，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天使抬起手臂，复活了所有阵亡队友。康明觉得，他就是个协助天使飞行走位的物件。
“我有一个天降正义，不知当用不用。”内心开心又忧郁，觉得老陈家的媳妇太厉害，他真是越差越远了。
“等等。”郧昀开麦询问着队伍里的查莉娅，“你还有重力喷涌吗？”
天使问话响应得迅速，队友说道：“还剩10%。”
10%在这样顺利地战局里，交手不到二十秒就能攒出来。
“那就，重力喷涌加天降正义，让他们受到制裁吧。”郧昀已经陷入娱乐心态，连说话都带着跳跃的随意。
他玩得畅快，并不害怕战败，这样的对战他打过无数场，却没有哪一次像现在一样沦入疯狂。
郧昀故意的放纵，以自己的方式胡乱进攻，精准的击杀敌人，又借助着法老之鹰进行逃生。这样肆意妄为的荒唐状态是他很少出现的，现在却不想去管那些辅助与输出的区别。
他已经站在了一个游戏的巅峰，想要凭借微弱的努力去打破身上隐形的樊笼——
谁规定天使只能治疗协助，谁又规定天使不能带队突击。
是舆论，那他就击碎舆论，是游戏商，那他就证明给游戏商看。
郧昀重新找回心中那股不服输的气性，他不该臣服在一个没有定局的假设之中。如果有挂，那他必定抗争到底，如果官方软弱，大不了换个游戏重新开始。
他就算输给舆论，输给规则，输给游戏商制定的法律，也不能输给自己。
国王大道的进攻打得漂亮，郧昀在进行防守的时候，仍旧没有放弃他的女王大人。
小手.枪握在手上不断的发射出浅淡的火花，一声又一声的敲打在墙壁上，准确的击碎他瞄准的一切物体，他跟随着空中等候的法老之鹰，不断的飘浮游走，仿佛习得了绝世轻功。
“你们两兄弟真的会搞事。”队友发自内心的说道。
“这不是搞事。”康明的东北口音清晰，“这是让对方三招，你看我家天使这么残暴，换成输出位还得了？”
天使的击杀有目共睹，他要是换成输出英雄，绝对更加可怕。那种强大的杀伤能力，令队友肃然起敬，谁也不会怀疑法老之鹰所说的话。
他们说：“打完这局不敢排了，好怕排到你们对面，死了不要不要的。”
“没关系啊，如果下一局你们在我对面，我就用禅雅塔。”老师傅已经许久没有使用过，郧昀十分想念，他的禅雅塔一直可爱的穿着印度风格的外观，最近抽中的新皮肤，还没有机会拿出来观赏观赏。
这话一出，并没有得到队友的追捧，他们此时此刻的心情与弹幕完全一致——天使都这么威，禅雅塔那还了得！
国王大道赢得没有悬念，第三赛季的竞技分数根据第二赛季上浮了不少，所以大师局也没有当初那么困难。
但是，他们确实赢得太容易。
“你不觉得我很任性吗？”郧昀觉得，换成别的人使用法老之鹰，在得不到天使治疗的时候，绝对会说你只要跟好我奶好我就足够了。
康明笑了笑，说道：“那有什么，就算你天使刚才玩脱了，下一回合防守，我直接拿源氏，一个人都能砍翻对面，绝不会输。”
不管他说的话多么不可思议，郧昀心里最后的寒冷被消融，他说：“康明，谢谢。”
谢谢你如此纵容任性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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