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两情相悦_种田之流放边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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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两情相悦

  [新]

  “其实,这封信是老夫人去年腊月底寄来的,本应该尽早告知,无奈公子军务繁忙,元宵那天又来去匆匆,叫我找不到机会开口。”潘嬷嬷笑容可掬,催促道:“快看看呐。”

  郭弘磊一头雾水,依言抽出信笺并展开,一目十行地扫视,顷刻间明白了!

  “这……”他捏着信,屏住呼吸睁大眼睛,热血直冲脑门,不由自主飞快扭头,定睛一望:

  裙摆一飘又一飘,姜玉姝垂首,被小桃、翠梅和周延妻簇拥着,轻盈拐了个弯,走进东屋,旋即门紧闭。

  “这、这——”郭弘磊抖了抖信,俊脸发红,怔怔目送妻子背影远去,霎时语塞。

  须臾,高大俊朗的年轻人一把展开信,仔仔细细看了三遍,原地杵着,竟不知所措了。

  潘嬷嬷见状,拍掌笑起来,愉快道:“哎哟,瞧咱们公子高兴的,都说不出话喽!”

  “哈哈哈~”

  “嘿嘿嘿,恭喜公子。”

  “小的给您道喜了。”

  亲信们善意哄笑,七嘴八舌,纷纷躬身道喜,热热闹闹。

  郭弘磊如梦初醒,被奶娘打趣得十分尴尬,极力绷着泛红的脸,默默把信递还原主。

  潘嬷嬷收好信,郑重其事地说:“这可是老夫人的意思,必须照办!”

  “唔,知道。我明白了。”郭弘磊腰背笔挺。

  潘嬷嬷暗自叹息,抬手指了指四周,无奈道:“山居多有不便,竭尽全力也只能置办成这样,甚简陋,委屈公子和少夫人了。”

  郭弘磊清了清嗓子,严肃道:“今时不同往日,能布置成这样已属不易。辛苦你们了。”

  “嗳,不辛苦,只要公子满意!”潘嬷嬷背对众人,小心翼翼地把香炉挪正了些。

  周延汗淋漓奔近,提醒道:“赶着时辰行礼,请您尽快沐浴更衣。”

  “水早已备下了。公子,请!”

  郭弘磊定定神,昂首阔步,顺势离开堂屋,回房沐浴更衣。

  潘嬷嬷瞥了几眼,忍俊不禁,乐呵呵道:“瞧,他脸红了,不好意思了。”

  “你老也真是的,明知二哥不好意思,还打趣他。”郭弘哲话锋一转,小声说:“不过,倒是难得见二哥脸红的模样,怪有趣的。”

  几人不约而同颔首,压着嗓子,笑成一团。

  潘嬷嬷叹了口气,有感而发,絮絮叨叨地说:“侯爷在世时,望子成才心切,管得忒严,生怕二公子沉迷女色,屋里甚至不给放丫鬟,等到终于松口时,府里却出事了。要不然,他今日也不至于这般不好意思。”

  “父亲对二哥心怀厚望,管他管得最严。”郭弘哲喝了口水,吃糕充饥,庆幸道:“如今看来,多亏了父亲严加管教,家里才有顶梁柱,否则眼前的日子就更难熬了。”

  “唉,这倒也是。”

  周延抬袖擦汗,忙前忙后,一迭声地嘱咐:

  “炭盆搁在桌右侧!”

  “蒲团呢?蒲团拿两个来,待会儿要用。”

  “香烛先摆好,行礼前一刻钟再点燃。”

  ……

  十几个人跑来跑去,手提肩扛,细致布置一切。

  自从搬进这院子,姜玉姝一直住正房东屋。

  原本素净的卧房,只半天便焕然一新,处处皆是大红色:红被、红枕套、红帐、红幔、红囍字等等……喜气洋洋。

  另外,屋里多了几口箱笼和一副桌椅,装着郭弘磊的衣服和杂物,今后小夫妻将同住。

  至于西屋,自是归郭弘哲了。

  此刻,姜玉姝沐浴后对镜端坐,用帕子绞干湿发丝。

  喜庆之日,为便于梳妆,烛台上六根蜡烛,照得铜镜锃亮。

  “来,都搭把手,擦干了头发好梳妆!”周延妻把干帕子塞给同伴,自己也拎着一条,麻利帮忙。

  “哎!”翠梅和小桃也上前,三人六手,硬挤得秀发主人缩手。

  姜玉姝心如擂鼓,鼓声时高时低、时快时慢、“咚咚咚”、“嘭嘭嘭”……毫无章法地一通乱敲,心差点儿蹦出嗓子眼,震得人慌乱无措。

  无需胭脂,她早已脸红耳赤。

  片刻后,周延妻撂下帕子,凑近端详半晌。她先拿起脂粉,而后拿起仅有的几样簪钗,一边琢磨妆容,一边羡慕赞道:“少夫人天生肤白,气色又好,无需打扮也动人,稍微打扮打扮,就更美了!”

  圆房本是夫妻之间的事,却被当成节日一般热闹庆祝,兴师动众。

  姜玉姝脸发烫,脸绯红。她尴尬极了,羞窘得无以复加,轻声说:“妆容淡些吧?太浓了不好清洗。”

  “行!”周延妻爽快答应,“我也是这么想的,略微涂些脂粉,然后梳头。不过,梳个什么髻呢?”

  翠梅不假思索,探头答:“飞仙髻最好看!”

  “好看是好看,可惜眼下缺首饰。”小桃想了想,提议道:“不如梳个云髻,怎么样?”

  周延妻意欲赞同,却恭谨问:“您觉得好不好?”

  姜玉姝正止不住地胡思乱想,哪里顾得上发髻?她心不在焉,点头答:“好,挺好的。”

  于是,头发干了大半后,三个同伴便帮着梳发髻。周延妻与翠梅愉快谈笑,小桃生性话少,但始终笑眯眯,偶尔附和两句。

  姜玉姝绞紧手指,神游天外良久,直到被饥饿拽回神智——天天早起,上午巡查庄稼,下午游山玩水,精疲力倦,饥肠辘辘。

  “咳。”她动了动,试探着问:“好饿啊,如果我先吃点儿东西,会不会耽误吉时?”

  潘嬷嬷恰巧赶到,忍笑答:“放心,赶得上!我就知道,你们去江边玩了一下午,回来肯定饿,晚饭早已做好了。”她接过梳子,吩咐道:“今儿是少夫人生辰,小桃,快去把面端来。”

  “哎。”小桃点点头,顺从赶去厨房,神态如常。她曾以为自己会特别难受,但时过境迁,居然真的释怀了。毕竟只是一厢情愿,从未得到回应,伤心沮丧一阵子便撇开了,绝口不提,唯恐被知情者议论讥讽。她怕臊,更怕丢人。

  姜玉姝深吸口气,迫使自己冷静。她对着铜镜,指尖挑了一点胭脂膏子,以水化开,轻而薄地涂在脸上,眸光水亮,灵动有神。

  须臾,小桃去而复返,放下托盘告知:“周管事让快些呢,千万别耽误吉时。”

  “哦,好,好的,我一定快些!”姜玉姝吓一跳,登时手忙脚乱,莫名心慌,极度紧张,生怕耽误了时辰。

  事实上,去年与新郎拜堂成亲的人,并不是她,而是姜姑娘。

  但今天的圆房之礼,是她!

  姜玉姝被几个同伴围着、催着、梳妆打扮、穿喜袍戴盖头……规规矩矩,潘嬷嬷说什么便答应什么,像世上所有的新娘子,羞怯忐忑。

  当红盖头覆下时,她心思一动,蓦地恍然大悟,暗忖:

  今天是我出嫁,认认真真地办礼,嫁给他。

  死而复生的当天,我们相识,相处一年多,彼此了解,志趣相投,故决定成为名副其实的夫妻。

  即日起,我真正地成亲了!

  不久,吉时到。

  周延任司仪,潘嬷嬷当喜婆。

  “吉时到!”周延换上干净衣衫,肃穆立在旁边,主持拜礼。

  盖头遮得严实,十分闷热,姜玉姝被搀扶着,紧张得简直头晕脑胀,稀里糊涂。她抬手,使劲摁着乱蹦的心,与郭弘磊一齐,反复地拜、跪……待彻底回神时,人已经在喜房里坐着了。

  “好生歇着,啊!”潘嬷嬷临走前,悄悄塞给郭弘磊一方雪白帕子,后者一愣,仓促收好。

  “吱嘎”一声,门紧闭,喜房里只剩夫妻二人。

  姜玉姝坐在榻沿,闷热得冒汗。

  郭弘磊站定,忍不住先望了望房梁,而后才走向妻子,弯着腰,伸出双手揭了盖头——

  他目若朗星,细细端详雪肤花貌,讶异问:“你怎么满头汗?”

  姜玉姝抬手一指红盖头,“布料太厚实了,闷的。”

  “我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这圆房之礼,与拜堂成亲差不多。”郭弘磊目不转睛,用盖头布帮她擦汗。

  我脸上唇上有胭脂呢,万一晕开,岂不滑稽?

  思及此,姜玉姝急忙别开脸,起身说:“粘乎乎的,我洗洗脸。”

  “去吧。”郭弘磊把红盖头放在桌上,渐渐也觉得闷热。

  水声哗啦作响,姜玉姝挽起袖子,洗去脂粉,长长吁了口气。

  她擦脸擦手,转身一看,见对方皱眉盯着房梁,便好奇问:“看什么呢?”

  郭弘磊叹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指着房梁,唏嘘答:“咱们成亲那天,刚拜完堂,大哥就被刑部抓走了,我回房想换下喜袍去打探消息,叫门却迟迟无人答应,我觉得奇怪,踹门一看,你竟支开下人、试图悬梁自尽!”

  “咳,这、这个……”姜玉姝攥着帕子,措手不及,无言以对。

  郭弘磊目光深邃,凝重告知:“我救下你后,一探,气息没了、脉息也没了,实在是可怕。幸亏大夫妙手回春,否则,你早已丧命了。”

  其实,没有“否则”,姜姑娘不幸当场丧命了。

  大夫妙手回春,救的是我。

  姜玉姝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郭弘磊郑重其事,缓缓问:“时隔一年,不知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姜玉姝一个激灵,脱口答:“我绝不会寻死!”

  “这就好。”郭弘磊松了口气,靠近捧着她的脸,严肃说:“我并非不通情理之人,万事都可以商量,切莫再赌气闹自尽。”

  姜玉姝屏息答:“嗯。”

  夫妻对视,眼神交缠,两情相悦,彼此信任。

  下一瞬,房门突然被叩响,潘嬷嬷无可奈何地告知:“公子,庄主簿纳凉路过,瞧见‘囍’字红灯笼,我们不便实话相告,便谎称是您的生辰,他一听,非得当面道贺。”

  郭弘磊定定神,朗声答:“无妨,我这就去见一见!”他松开手,叮嘱道:“你歇会儿,我去去就回。”

  “嗯。”姜玉姝目送对方带上门,步伐轻快,对镜卸簪钗。

  与此同时·赫钦县衙

  后衙其中一间厢房内,烛光明亮。

  桌上堆着几大摞档册,裴文沣伏案疾书,忙得不可开交,废寝忘食,眼下泛青黑。

  “公子,”亲信小厮蔡春快步近前,奉上几封信,禀道:“都中又来信了。”

  “哦?”裴文沣头也不抬,平静问:“谁的?”

  蔡春翻看信封,逐一告知:“老夫人、夫人、大人、姜大人。”他一顿,小心翼翼地说:“还有姜夫人的。”

  “啪”声一响!

  裴文沣脸色突变,重重把笔拍在桌上,冷冷道:“许氏那毒妇,居然还有脸来信?快念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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