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壹站（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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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泽宇紧张地一脚踹开铁门，没来得及喘匀口气，便看见女尸站在秋山身后，指尖艳红尖利，正要把秋山的脑袋旋下来。
而秋山委顿地垂着头，生死不知。
秋山脚下，高老太太和蓝芳芳呆呆望着尸体，几乎吓尿了裤子。
谢泽宇被这样的场景震慑，愣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别碍事。”伍子楠啧声，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越过谢泽宇冲进工厂，她心里发急，但对这样的情况也并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想活着离开这里，唯有平息鬼的怒气，但杀小三的人，不就是高老太太吗？
朵朵孤零零地站在他们身后，好像谁也没注意她来了，只有秋山听见了那句话。
她双手背着小书包，略低着头，刘海遮住眼睛，看着他们，缓缓露出一个童真的笑。
“秋山！”伍子楠几步冲到秋山面前，左右开弓，抡圆了给秋山几个响亮的耳光，“起来！”
伍子楠想得很清楚，秋山既然能一个人追到这里，掌握的消息肯定比她们多得多，想从这里离开，唯有依靠秋山。
一行鼻血淌下来，秋山耳畔嗡嗡作响，借着这几巴掌艰难地醒过神，感觉卡住喉咙的不是手指，而是铁钳或者液压机。
秋山张了张嘴，没发出声，眯着眼睛昏沉地看向伍子楠，两人目光在黑暗中交汇，伍子楠福至心灵，秒懂秋山的意思。
女人干脆利落踹倒木椅，秋山和尸体一同侧倒，沉重地砸在地上。伍子楠一眼扫过身周，操起根钢管抬手就砸，三两下将那木椅砸个稀碎。
女尸稍稍松开了手，秋山借机连蹬带踹摆脱尸体，踉踉跄跄爬起来往外跑，绑在椅背上的绳结因此松脱，不过血的四肢终于恢复自由，他活动手腕，听见身后传来尖叫声。
秋山一愣，慢下脚步，回头看见女尸膝行数步，拧瓶盖似的旋下高老太太的头，比在脖子上样了样，似乎发觉不对，她猛地甩开。
蓝芳芳吓傻了，高老太太腔子里的血喷了她一头一身，直到无头尸身痉挛着倒下去，她才如梦初醒，嘶哑地尖叫起来。
女尸抱住头的手顿了顿，身体拧转，缓缓朝向蓝芳芳。
秋山犹豫一瞬，扭头冲蓝芳芳而去，伍子楠不懂他送死的操作是什么意思，愣在原地高声骂他：“你他妈疯了！”
“不能让蓝芳芳死！”秋山冲过去拖开女人，头也不回地大吼，“伍子楠！她不想报仇！只想找到她的头！”
“头？”伍子楠愣在原地，“在哪？”
秋山没回，他忙着和尸体玩捉迷藏，伍子楠快疯了，她狠狠骂了句娘，追过去一脚踹开秋山，接手了蓝芳芳：“你最好快点找到。”
秋山下意识想拒绝，然而伍子楠不耐烦地把他推开，架着蓝芳芳往外跑，边跑边骂：“快点滚去找！我还不想死在这里！”
秋山望着伍子楠矮小的背影，在臃肿高大的蓝芳芳衬托下，伍子楠瘦小得像个假小子。
他抿紧嘴唇，最后看了伍子楠一眼，匆匆往门外奔去。
秋山喊的那一嗓子，也惊醒了一直愣住的谢泽宇。
望着勇敢救下秋山的伍子楠，谢泽宇感觉一阵气血上涌，他徒劳地攥紧拳头，想鼓起勇气走进仓库帮秋山和伍子楠一把，但脚好像在地上生了根，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
一路上都是秋山和伍子楠保护他，而他作为一个成年男人，居然只会像小孩一样害怕地哇哇乱叫。或许老头说得对，他确实是个软弱又一事无成的人。
谢泽宇羞愧地无地自容。
就在此时，一只小手轻轻握住他的手指，谢泽宇一惊，低头看向朵朵。
朵朵仰起头小声说：“……哥哥，我知道妈妈的头在哪里。”
“朵朵……”谢泽宇犹豫一下，他本来怕极了这个小孩，但此时此刻，这个看起来天真可爱的孩子与里面形容狰狞的女尸比起来，又让他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而且，朵朵并没有害秋山，她只是个希望家庭团圆的好女孩。
她走进客厅玩尸体的时候，谢泽宇心跳都快停了，但没想到，朵朵在伍子楠的追问下，很快道清了原委，她说她在壁橱里看见一切，爸爸把妈妈分尸杀掉，又哭着说，她想要妈妈和爸爸，想要一个家。
谢泽宇这人泪窝浅，听完事情经过，眼泪直打转，直说没关系，哥哥也会给你扎头发的，我们朵朵好乖。
之后，高利贷打来电话，两人出发之前，朵朵央求带上她一起，谢泽宇本来不愿意，但伍子楠却强硬地替他点了头。
谢泽宇想到这里，对朵朵露出笑容：“朵朵能带哥哥过去吗？”
朵朵歪歪头，露出一个天真的笑，正想说话。
秋山不做声地推开谢泽宇，牵起朵朵的手，朵朵一愣，秋山半蹲下身，摸摸女孩的头发，声音温柔：“朵朵带哥哥去吧，朵朵比较喜欢秋山哥哥吧。”
谢泽宇被秋山推的一个踉跄，神情诧异，没来得及问，秋山已经牵着女孩走出几步，丢下一句：“去帮伍子楠。”
“……哦。”谢泽宇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听话地应下。
身后，伍子楠恨铁不成钢地骂：“过来接人！我跑不动了！”
谢泽宇慌忙转过身去，险之又险地接住迎面丢来的蓝芳芳，在那之后，伍子楠一声不吭地，被尸体沉重地扑倒在地。
秋山牵着女孩的手慢慢走在路上，明明之前还身处破旧仓库，再一转眼，他们又回到那个昏暗又温暖的街道，那天晚上秋山牵着女孩的手送她回家，路灯昏黄而温暖，女孩蹦蹦跳跳，为任何有趣的事情流连，而英俊的男人看着她玩耍，并不说话，只纵容地笑。
朵朵蹦蹦跳跳地沿着花坛往前走，嘴里哼着他们初见时的那首种太阳。
哼了没两句，余光里看见只萤火虫，她欢喜地叫了一声，甩开秋山的手要去抓。
然而小手幼嫩又笨拙，那点荧光在朵朵五指间左突右撞，怎么也没法好好抓在手里，朵朵气得瘪嘴，秋山叹了口气，倾身连着女孩的小手一同包住，昆虫在两人掌心扑动撞击，然而无论如何也逃脱不得。
“抓住啦！”朵朵欢呼起来。
秋山没作声，朵朵控制住萤火虫，捏在手指间好奇地打量，秋山就势坐在花坛边，看了好一会女孩的侧脸，半晌轻声问：“是朵朵把妈妈的头藏起来的吗？”
女孩好像没听见，专注地合拢五指，把萤火虫捏在拳头里，一闪一闪的光芒从指缝里透出来。
“朵朵……”秋山想着那样的场面，竟感觉喉头发哽，他摸摸女孩柔顺的头发，低声问，“……那之后，没人来了吗？”
被妈妈关进柜橱的小女孩，不做声地承受着日常的惩罚，明白越是这种时候，自己越不能哭叫求饶，这只会讨来一顿好打。
她蜷在狭小的空间里时，有没有对小三说过的幻景有过期待呢？
一个有和蔼爸爸和温柔妈妈的，有热腾腾饭菜吃的，普通的家庭。
“朵朵害怕吗？”
从橱柜的缝隙里窥视着外婆面目狰狞地杀死小三，那女人气息奄奄，在被斩断四肢时剧烈一抖，睁开眼睛，与橱柜里泪流满面的小女孩对上了目光。
啪。
朵朵面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她面无表情地捏紧拳头，昆虫被挤压，碎成烂泥，她摊开手掌，不在意地抖去虫尸。
“不害怕哦。”朵朵轻声回答，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又笑起来。
那笑容天真又童稚，不像个鬼，只是个漂亮又可爱的小女孩。
“哥哥。”她站起身来，拍掉裙子上的泥土，站在秋山面前，歪着头笑，“我们来玩捉迷藏吧。”
“哥哥想要妈妈的头吧，哥哥赢了我，我就给你。”
她对着秋山伸出手，秋山看着朵朵，只觉得难过极了。
这样聪明又可爱的孩子，如果没有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想必能拥有一个美好的童年吧。
而不是衣食不暖，亲朋不爱。
秋山轻轻抱了抱这个孩子，叹了口气说：“好啊。”
朵朵小小的身体僵在原地许久，才迟疑地说：“……哥哥不问我输了怎么样吗？”
“不问哦。”秋山站起身，重新牵起她的手，他略低下头，望着孩子怔愣的脸，柔和地说，“因为大人，就该陪小朋友玩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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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泽宇紧张地一脚踹开铁门，没来得及喘匀口气，便看见女尸站在秋山身后，指尖艳红尖利，正要把秋山的脑袋旋下来。
而秋山委顿地垂着头，生死不知。
秋山脚下，高老太太和蓝芳芳呆呆望着尸体，几乎吓尿了裤子。
谢泽宇被这样的场景震慑，愣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别碍事。”伍子楠啧声，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越过谢泽宇冲进工厂，她心里发急，但对这样的情况也并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想活着离开这里，唯有平息鬼的怒气，但杀小三的人，不就是高老太太吗？
朵朵孤零零地站在他们身后，好像谁也没注意她来了，只有秋山听见了那句话。
她双手背着小书包，略低着头，刘海遮住眼睛，看着他们，缓缓露出一个童真的笑。
“秋山！”伍子楠几步冲到秋山面前，左右开弓，抡圆了给秋山几个响亮的耳光，“起来！”
伍子楠想得很清楚，秋山既然能一个人追到这里，掌握的消息肯定比她们多得多，想从这里离开，唯有依靠秋山。
一行鼻血淌下来，秋山耳畔嗡嗡作响，借着这几巴掌艰难地醒过神，感觉卡住喉咙的不是手指，而是铁钳或者液压机。
秋山张了张嘴，没发出声，眯着眼睛昏沉地看向伍子楠，两人目光在黑暗中交汇，伍子楠福至心灵，秒懂秋山的意思。
女人干脆利落踹倒木椅，秋山和尸体一同侧倒，沉重地砸在地上。伍子楠一眼扫过身周，操起根钢管抬手就砸，三两下将那木椅砸个稀碎。
女尸稍稍松开了手，秋山借机连蹬带踹摆脱尸体，踉踉跄跄爬起来往外跑，绑在椅背上的绳结因此松脱，不过血的四肢终于恢复自由，他活动手腕，听见身后传来尖叫声。
秋山一愣，慢下脚步，回头看见女尸膝行数步，拧瓶盖似的旋下高老太太的头，比在脖子上样了样，似乎发觉不对，她猛地甩开。
蓝芳芳吓傻了，高老太太腔子里的血喷了她一头一身，直到无头尸身痉挛着倒下去，她才如梦初醒，嘶哑地尖叫起来。
女尸抱住头的手顿了顿，身体拧转，缓缓朝向蓝芳芳。
秋山犹豫一瞬，扭头冲蓝芳芳而去，伍子楠不懂他送死的操作是什么意思，愣在原地高声骂他：“你他妈疯了！”
“不能让蓝芳芳死！”秋山冲过去拖开女人，头也不回地大吼，“伍子楠！她不想报仇！只想找到她的头！”
“头？”伍子楠愣在原地，“在哪？”
秋山没回，他忙着和尸体玩捉迷藏，伍子楠快疯了，她狠狠骂了句娘，追过去一脚踹开秋山，接手了蓝芳芳：“你最好快点找到。”
秋山下意识想拒绝，然而伍子楠不耐烦地把他推开，架着蓝芳芳往外跑，边跑边骂：“快点滚去找！我还不想死在这里！”
秋山望着伍子楠矮小的背影，在臃肿高大的蓝芳芳衬托下，伍子楠瘦小得像个假小子。
他抿紧嘴唇，最后看了伍子楠一眼，匆匆往门外奔去。
秋山喊的那一嗓子，也惊醒了一直愣住的谢泽宇。
望着勇敢救下秋山的伍子楠，谢泽宇感觉一阵气血上涌，他徒劳地攥紧拳头，想鼓起勇气走进仓库帮秋山和伍子楠一把，但脚好像在地上生了根，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
一路上都是秋山和伍子楠保护他，而他作为一个成年男人，居然只会像小孩一样害怕地哇哇乱叫。或许老头说得对，他确实是个软弱又一事无成的人。
谢泽宇羞愧地无地自容。
就在此时，一只小手轻轻握住他的手指，谢泽宇一惊，低头看向朵朵。
朵朵仰起头小声说：“……哥哥，我知道妈妈的头在哪里。”
“朵朵……”谢泽宇犹豫一下，他本来怕极了这个小孩，但此时此刻，这个看起来天真可爱的孩子与里面形容狰狞的女尸比起来，又让他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而且，朵朵并没有害秋山，她只是个希望家庭团圆的好女孩。
她走进客厅玩尸体的时候，谢泽宇心跳都快停了，但没想到，朵朵在伍子楠的追问下，很快道清了原委，她说她在壁橱里看见一切，爸爸把妈妈分尸杀掉，又哭着说，她想要妈妈和爸爸，想要一个家。
谢泽宇这人泪窝浅，听完事情经过，眼泪直打转，直说没关系，哥哥也会给你扎头发的，我们朵朵好乖。
之后，高利贷打来电话，两人出发之前，朵朵央求带上她一起，谢泽宇本来不愿意，但伍子楠却强硬地替他点了头。
谢泽宇想到这里，对朵朵露出笑容：“朵朵能带哥哥过去吗？”
朵朵歪歪头，露出一个天真的笑，正想说话。
秋山不做声地推开谢泽宇，牵起朵朵的手，朵朵一愣，秋山半蹲下身，摸摸女孩的头发，声音温柔：“朵朵带哥哥去吧，朵朵比较喜欢秋山哥哥吧。”
谢泽宇被秋山推的一个踉跄，神情诧异，没来得及问，秋山已经牵着女孩走出几步，丢下一句：“去帮伍子楠。”
“……哦。”谢泽宇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听话地应下。
身后，伍子楠恨铁不成钢地骂：“过来接人！我跑不动了！”
谢泽宇慌忙转过身去，险之又险地接住迎面丢来的蓝芳芳，在那之后，伍子楠一声不吭地，被尸体沉重地扑倒在地。
秋山牵着女孩的手慢慢走在路上，明明之前还身处破旧仓库，再一转眼，他们又回到那个昏暗又温暖的街道，那天晚上秋山牵着女孩的手送她回家，路灯昏黄而温暖，女孩蹦蹦跳跳，为任何有趣的事情流连，而英俊的男人看着她玩耍，并不说话，只纵容地笑。
朵朵蹦蹦跳跳地沿着花坛往前走，嘴里哼着他们初见时的那首种太阳。
哼了没两句，余光里看见只萤火虫，她欢喜地叫了一声，甩开秋山的手要去抓。
然而小手幼嫩又笨拙，那点荧光在朵朵五指间左突右撞，怎么也没法好好抓在手里，朵朵气得瘪嘴，秋山叹了口气，倾身连着女孩的小手一同包住，昆虫在两人掌心扑动撞击，然而无论如何也逃脱不得。
“抓住啦！”朵朵欢呼起来。
秋山没作声，朵朵控制住萤火虫，捏在手指间好奇地打量，秋山就势坐在花坛边，看了好一会女孩的侧脸，半晌轻声问：“是朵朵把妈妈的头藏起来的吗？”
女孩好像没听见，专注地合拢五指，把萤火虫捏在拳头里，一闪一闪的光芒从指缝里透出来。
“朵朵……”秋山想着那样的场面，竟感觉喉头发哽，他摸摸女孩柔顺的头发，低声问，“……那之后，没人来了吗？”
被妈妈关进柜橱的小女孩，不做声地承受着日常的惩罚，明白越是这种时候，自己越不能哭叫求饶，这只会讨来一顿好打。
她蜷在狭小的空间里时，有没有对小三说过的幻景有过期待呢？
一个有和蔼爸爸和温柔妈妈的，有热腾腾饭菜吃的，普通的家庭。
“朵朵害怕吗？”
从橱柜的缝隙里窥视着外婆面目狰狞地杀死小三，那女人气息奄奄，在被斩断四肢时剧烈一抖，睁开眼睛，与橱柜里泪流满面的小女孩对上了目光。
啪。
朵朵面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她面无表情地捏紧拳头，昆虫被挤压，碎成烂泥，她摊开手掌，不在意地抖去虫尸。
“不害怕哦。”朵朵轻声回答，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又笑起来。
那笑容天真又童稚，不像个鬼，只是个漂亮又可爱的小女孩。
“哥哥。”她站起身来，拍掉裙子上的泥土，站在秋山面前，歪着头笑，“我们来玩捉迷藏吧。”
“哥哥想要妈妈的头吧，哥哥赢了我，我就给你。”
她对着秋山伸出手，秋山看着朵朵，只觉得难过极了。
这样聪明又可爱的孩子，如果没有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想必能拥有一个美好的童年吧。
而不是衣食不暖，亲朋不爱。
秋山轻轻抱了抱这个孩子，叹了口气说：“好啊。”
朵朵小小的身体僵在原地许久，才迟疑地说：“……哥哥不问我输了怎么样吗？”
“不问哦。”秋山站起身，重新牵起她的手，他略低下头，望着孩子怔愣的脸，柔和地说，“因为大人，就该陪小朋友玩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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