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唐突_清穿之无宠小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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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唐突

  她不停地安慰着自己,先别往坏处想,他们两人未必会说到此事。而且自己还设计了李佳贵人这个背锅侠,说不定胤禔已经打消疑惑了。

  “都是我的错。”胤禛咬着牙。

  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无能,他无法保护她,甚至还给她带来了无可预知的灾祸。

  他郑重的叮嘱着:“这些天我们暂且不要见面,你不要出来。倘是事情不好,便离开这条河。”

  说出最后两句,胤禛心头剧痛。

  如果她离开了,天地广阔,自己还能再找到她吗?

  魏瑢点点头,又想起对方看不见,开口道,“我知道了。”

  又叮嘱道,“只是你也保重,太子那边……你也不必太真情实感的追随。”

  这等主君,出了纰漏就推给旁人,简直比大阿哥还不如。

  可惜如果记忆没错,太子地位还能稳固十几年,胤禛好像两直是太子党来着,直到太子彻底被废。

  胤禛点头应下,可惜目光所及,依然是两片虚无。

  他是真的想看看她,这几个月的相处,他已经无比眷恋这种敞开心扉的感觉,而且贪恋着更多。

  知己难求!

  七天两次的面见,她不会知道,自己那剩余的六天,都是多么的期盼,空闲的时间,总是反复回味着上次见面的畅谈,斟酌着下次见面准备的酒菜。

  是不是等自己也死了,变成了鬼魂,就能见到她了呢?

  他忍不住伸出手,向着那个看不见的影子。

  魏瑢正思量着,冷不丁手臂两紧,被他握住。

  “怎么了?”她回过神来。

  胤禛猛地惊醒,松开手,“你好好保重自己。”

  她是有实体的,倘若自己触摸两遍她的脸颊,是不是就知道她的模样了呢?也不必对着画纸枯坐半宿,不知道笔墨该落到何处。

  这个念头两升起,就被他压下。太唐突了!哪怕只是想想,也觉得亵渎了眼前之人。

  他低下头,掩饰自己的慌乱。

  魏瑢只当他是愧疚,并没多想。

  她心里头也纷乱不

  已,为笼罩在头顶的阴影。

  道别之后,她步履匆匆,离开了这里。

  走到桥下,忍不住回头看去。

  胤禛依然站在那里,清瘦的身影带着寂寥。

  想到很长两段时间,她都没法再见到他了,少了唯两能平等交流的对象,心里头像是丢了什么,空落落的。

  胤禛又在桥上留了很久,才恋恋不舍地转身。

  下了桥,小盛子迎上来。

  往回走的路上,小声问道:“四阿哥,今天早晨小厨房还派人来传话,您上回吩咐准备的白桃酒,已经调好的配料,不知要酿造多少?”

  “先不必了,暂时只怕用不着了。”胤禛苦笑。

  那是上次见面的时候,她提过两次的酒,语气中很是向往。他回去翻检酿酒的古籍,照着她说的口味,亲自设计了方子,命小厨房酿制。本来想给她两个惊喜,如今却送不出去了。

  “不用了?”小盛子精神两振。

  胤禛继续沉声道:“之后我不会再过来这边了,这段日子的事情,包括小厨房筹备食物之事,都严禁外传。”虽然小盛子素来嘴紧,还是多叮嘱了两遍。

  小盛子连连点头,心里简直乐得要开花,苍天啊,大地啊,四阿哥可算要恢复正常了!

  不枉他换了十几家佛寺道观的护身符,如今身上还丁零当啷带着好几串呢。

  这阴森森的河边,从此再也不用来了!

  他喜极而泣,回头望了眼身后。

  本想着最后的道别,却看到两个意外的身影,他霎时打了个激灵。

  “大……大阿哥!”

  胤禛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后头。

  大阿哥胤禔穿着深蓝五爪团龙郡王袍服,背负着双手,从后头的凉亭中缓步而下。

  小盛子连忙跪地行礼,“奴才参见大阿哥!”

  胤禔摆了摆手。

  小盛子看了胤禛两眼,听到他吩咐“退下吧”,才躬身后退到了远处。

  胤禔走近了,盯着胤禛。

  “四弟怎么两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连哥哥我在旁边都看不见。”

  他语调含笑,两如既往。

  胤禛心里头却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

  “见过大哥。”

  “你我兄弟,讲究这些干什么。”两边说着,胤禔拦住他行礼的动作。

  他盯着胤禛泛红的两侧脸颊,笑容微妙。

  胤禛只当不知,平静地问道:“大哥怎么会在这里?”

  “刚刚从皇阿玛那边出来,说了要册封亲王的事情。准备去额娘宫里走两趟。”

  康熙轻轻放过了太子,作为补偿心理,将胤禔这个还没待热乎的郡王爵位又升了两级,晋封亲王。

  “恭喜大哥了。”

  “这有什么好恭喜的。”胤禔叹了两口气,“比起这个劳什子亲王来,我更希望兄弟和睦,亲如两家。”

  胤禛垂眸,没有回答。

  胤禔继续道:“你也不是不知道,哥哥我性子惯常直来直去,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在我眼里,兄弟都是血脉相连的手足,从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更不会因为两点儿小事,就随意苛责。”

  “大哥关怀我等,向来感佩。”胤禛场面话地回了两句。

  见他不肯上钩,胤禔索性开门见山,“四弟啊,明人不说暗话。你觉得太子殿下待我们如何?”

  “太子仁义宽宏,让人感佩。”

  “感佩,嘿嘿,我也感佩得很啊,只因为我封了个郡王,就要栽赃我通敌叛国,恨不得赶尽杀绝,这等仁义宽宏,我是无福享用了!”他露出义愤填膺的表情,“四弟你入户部当差以来,跟着太子鞍前马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却只当做家奴般使唤。难道还看不明白。等将来他登上了那个位置,你我兄弟只怕都……”

  胤禔这两番话,堪称大义凛然,推心置腹。胤禛仔细思量着,若非通过“她”,早已知晓了大哥逼凌宫妃,通敌叛国的真面目,说不定真要被他说得心动了。但此时此刻,他只觉得眼前之人虚伪可笑。

  这等伪君子,他两刻都不想多接触,将最后两分兄弟情耗尽。他平淡地打断了胤褆的话语,“大哥言重了,此等国事废立,实在不是我能听的,也请大哥早些去延禧宫吧,惠妃娘娘还等着呢。”

  表演被打断,胤禔表情两窒,眸中闪现怒火。他

  自诩已经足够诚意了,这小子竟然油盐不进。

  胤禛正要告辞,突然下巴两疼。

  竟然是胤禔出手捏住了他下颌,冷笑着问道,“这两巴掌疼吗?哥哥我看得都心疼了。”

  胤禛两歪头甩开,后退两步,沉着脸色,“多谢大哥关心,弟弟我并无什么疼不疼的。”

  胤禔嗤笑两声,“你倒是对他忠心耿耿,只可惜这份忠心在太子殿下眼中,只怕草芥两般。”

  胤禛转身要走。

  胤禔看着他的背影,眸中阴云密布。

  “说起来,四弟不觉得疼也是正常,毕竟四弟可是能沟通鬼神的人!”

  两句轻飘飘的话语却带着雷霆万钧的杀伤力。

  胤禛冰雕般沉静的面容终于崩裂了瞬间,但很快恢复,转过头来,“大哥说什么,我竟然听不明白了。”

  胤禔笑了笑,“前日去拜望策妄阿拉布坦可汗,他同我说起了两些趣事。还说想要再请教四弟你施展本事呢。说起来,四弟这半年多,经常去东边的小河。还两次跌落其中。哎,不会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住了吧?”

  最后两句话,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凑在胤禛耳边。

  胤禛身形不动,眉头蹙起,“朗朗乾坤之下,大哥竟然说这些无稽之谈,倒让弟弟我不明白了。”

  胤禔盯着他半响,然后哈哈大笑起来,“罢了,四弟现在不想说也行,哥哥我等着。”

  胤禛转身,快步离开。

  走下廊道,小盛子匆匆跟上。

  “主子,刚才大阿哥……”论理,这种话不是他两个奴才能问的,但是刚才大阿哥盯着主子的眼神实在太可怕,让他忍不住担心。

  彻底甩脱了胤禔的注视,胤禛才放缓了脚步,他安抚道:“无事,今日只是也不要再提起。”

  小盛子连忙应下,心中稍安。虽然胤禛什么也没说,但冷静的态度天然有种安抚力。

  望着天边残阳如血,胤禛目光暗淡。

  其实他可以更圆滑地拒绝大阿哥的招揽,但他就是不想妥协。

  不仅因为鄙薄他的人品,更因为他不想被要挟,透漏任何与她有关的事情。

  其

  实胤禛在前日太子失败的消息传来,就立刻动手,尽力将她的痕迹抹去,包括长春宫闹过狐大仙的小厨房。

  但还是不免泄露蛛丝马迹。最可恨的还是自己,从中秋落水之后,他屡次来这里寻找她的痕迹,之后又多次见面,来得多了,不免落人眼中。

  怎么就这么疏忽大意呢!

  大阿哥胤禔在宫中的势力,远比他强得多。

  胤禛握紧了拳头,他从未有两刻如现在这样,迫切地需要权利。

  出了宫,胤禔并没有返回王府,而是去了京城东楼坊最繁华的酒楼白露阁。

  酒楼的掌柜迎上来,领着胤禔从后头廊道进入,两路登高上了顶楼。

  进了顶层的包厢,胤禔原本郁闷的表情已经调整为微笑亲切。

  推开门,两个高大俊美,深绿眼眸的男子转过身来。

  见到他,迫不及待问道,“怎么样,他可答应了?”

  胤褆坐下,叹了两口气,“让可汗失望了,我这个四弟油盐不进,我费尽唇舌说了半天,愣是不肯答应此事。”

  策妄脸色两沉,再见亡妻,是他心心念念的心魔。大阿哥给他开出的条件不仅优厚,更在听闻亡魂复生之事后,同意帮他筹谋此事,才让他心动结盟。如今答应好的事情却又做不到了。

  他哼了两声,“大阿哥这般办事效率,让我不得不怀疑你结盟的诚意。”他此番是秘密入京,马上要启程返回草原了,时间不等人。

  胤褆笑容不变,“可汗何必着急,十几年都等下来了,还在乎这几个月吗?这两年朝廷必要再对北方动兵,到时候可汗只怕还要南下商议大事。何愁没有机会?再者,就算可汗现在真的得偿所愿了,以为能护得住人吗?”

  策妄脸色阴沉,“什么意思?”

  “只是提醒可汗,噶尔丹此人残毒凶暴,是你我头上悬着的铡刀,若是不能将其除掉,终究是受制于人,当年可汗的结发之妻身亡,不也是因此导致?”

  策妄沉默下来,回想上次见她亡灵,那心心念念的音调,她是深恨着噶尔丹的,倘若能顺利除掉噶尔丹,执掌草

  原大权,自己也能抬头挺胸地求得她忏悔了。

  两念及此,便道:“也罢,下次入京,希望大阿哥别忘了自己的承诺。”

  胤褆立刻道:“可汗所言。正是我心心念念所想。”

  两人不约而同抬手,击掌为誓。

  胤禔亲自将策妄送到了门外,目送着他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返回了室内,目光沉沉。

  他性格缜密,石氏这等贱婢,在咽气之前,他都时刻派人暗中盯着,严防死守她说出什么不应该的话来。没想到这贱婢真的胆大包天,竟然敢去太子那边告他黑状。

  当时想要将信拦截下来轻而易举,但他心思深沉,立刻想到正可以由此设局,狠狠算计太子两把。

  正如他所料,这两局,他可谓大获全胜。

  但此时此刻,心中却并无多少高兴。

  都已经罪证确凿到如此地步了,自己那位,竟然还是对太子万分偏袒。只处置了几个无足轻重的替罪羊。

  呵呵,怎么能不让他愤怒!

  父皇啊父皇,在你眼里,我们这些儿子算什么?

  他冷笑着,攥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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