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真名
小婉没想到，只是短短的几日，磬微草堂的老人便已经找到一些线索。
在接到从草堂里递过来的信后，小婉决定和谟枫一起去看看。
谟枫一出了瑞王府，便现身跟在小婉身边，虽然楚析说让他做暗卫，但是他却似乎并没有太当一回事，似是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时常现身和小婉走在一起。只是小婉却有些不好意思，有时候会让他隐去，他也并没有拒绝，让他隐他便隐，要他出来便出来，当真把小婉当做了主人一般，听话来去，从不多言。
来到磬微草堂后，那老人还是那副仙风道骨的样子，看到小婉身后跟着的谟枫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将他二人引到厅中坐下后，便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找到了一个人，也许知道一些你身世的事，今日叫你过来，便是让你见见他。”
小婉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一点线索都没有，老人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找到了和自己身世相关的人，不免有些紧张和感激，此外还有一些不安，就像离家多年的游子，突然有一天得以回家，却迟疑着不敢踏入家门，因为不知那里面的家人此时已是何种模样，是生是死，会不会接纳自己，从而才会产生出“近乡情怯”的不安来。
感觉到她的不安，谟枫缓缓离近了些，仿佛感觉到谟枫的气息就在身边，让她不安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但当老人说的那人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时，两人却都有些失望。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以前在醉仙楼外见过的那个疯乞丐。
他们已经知晓，那个乞丐疯疯癫癫，以前是大户人家的下人，可是不知为何被别人赶了出来，从此后遇到个类似和小婉这样的女子就拉住人家说是自己的小小姐，为此还被人打过不少次。
原本她还十分的期待，甚至有些激动，此时见了那疯疯癫癫的乞丐站在自己面前，虽然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头发也洗干净束了起来，可是他的眼神还是依旧呆滞，看上去并不十分清明，还是不免有些失望。
老人见她的神情，猜到她以前也定是遇到过这个乞丐，而且也知道乞丐的神志并不是很清醒，但是他找到这个乞丐却并不是因为他曾经拉住小婉说过那些话，而是别有用意，于是轻咳一声道：“你们以前可见过他？”
小婉点点头。
老人继续问：“你可记得他是谁？”
小婉不知老人问这话是问自己是否记得曾在哪里见过他还是更早以前就记得他，便懵懵懂懂答道：“前不久我们在醉仙楼前见过他，他当时就拉住我，说我是他的小小姐，可是我之前并没有见过他，也不认识他是谁。”
老人似是猜到她会这样回答，也不意外，只是扶着胡须点点头。
那乞丐听到小婉这样说，才抬起头看过来，一双混沌的眼睛在看到小婉后精光一闪，原本木偶般的身子也跟着兴奋起来，看着小婉一脸焦急道：“小小姐，我是宋挥啊，带你出来的宋挥，你不记得了吗？”
小婉看着他摇了摇头，在脑子里思索了一圈，还是想不起来这人是谁，于是如实回答：“我失去了小时候的记忆，并不记得以前的家人，你……真的是我的家人吗？”
名叫宋挥的乞丐猛地点点头，高兴道：“我找了你十年，十年啊，我以为再也找不到你了，我还以为你是不是，是不是……”说着抬起袖子抹了把泪，其实他眼睛里并没有留下真正的眼泪，使得这个动作显得有些滑稽，不过他眼中的悲伤却是真实的。
老人说道：“他虽然有时神志有些不清，但是大部分时间还是比较正常的，因此他的话我认为可以作为参考，至少可以当做一个线索，因此才叫你过来。”
小婉点了点头，听老人这样说，原本失望的心又燃起了一丝希望，虽然不知道那乞丐什么时候是清醒的，什么时候又是胡说八道的，但她还是觉得应该听一听他说的话，就像老人说的，至少可以当做一个线索，一个可以搜寻的方向，总好过她根本不知如何下手去追寻的好。
宋挥在得到老人的授意后，开始缓缓叙述起自己的身世来，但似是受到神志不清的影响，他的叙述也有些断续，而且逻辑不清，好在老人及时抓住他叙述中的关键点，加以补充，使得小婉才能听懂他口中故事的来龙去脉。
原来那名叫宋挥的乞丐以前真的是一家大户人家的下人，那家人似乎对他还不错。那家有一个独生女，生得美貌非凡，可是有一天却突然失踪，虽然是失踪，但是老爷却并不找人寻找，似是一点也不担心她的安危，或是一点也不关心她的死活似的。
他们这些下人根本不知道小姐去了哪里，也不敢过多询问。过了不多久，小姐就回来了，再过了不多久，小姐竟生下了一个孩子。虽然是未婚生子，但老爷和夫人并没有对小姐过多责难，而是封锁消息，悉心地抚养着那个孩子。
又过了几年，那家人突遭劫难，不知是哪里闯进来的贼人，见人就杀，顷刻之间便将整个府上下下几十口人全都抹了脖子。小姐在临危之际将小小姐托付给他，叫人掩护他逃出去，希望他至少能将小小姐救出去。
他带着小小姐逃了出去，一路躲避追杀，最后和小小姐失散了。虽然此后他不断的寻找，可是一直都没有找到自己的小小姐。
听完宋挥的叙述和老人的整理后，小婉心下怅然。
虽然宋挥已经说得泪流满面，但是她却并没有多少那些人就是自己家人的实感，因此虽然对他家人惨遭横祸感到惋惜，但是并没有多少悲伤，潜意识里，她并不能马上将他口中的那些人当做自己的家人。
“你家老爷名叫什么？是做什么的？”
见乞丐只顾着哭泣，小婉也一脸怅然的表情发着呆，老人才帮她问出关键性的问题。
宋挥停止了流眼泪，抬起已经清明许多的眼睛看着老人，缓缓道：“我家老爷是太医院的御医，名叫沐骏德，小姐名叫沐清漪，当年还是公认的第一美人呢！”
宋挥憨厚一笑，似是对自己的小姐十分的喜爱，最后又露出伤楚的神情，垂首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贼子，竟然如此狠心……”说着又抹了两把眼泪，还抽噎了两下。
小婉突然问道：“那我……你家小小姐，叫什么？”
宋挥抬首看着她，缓缓道：“小小姐名叫沐依依，当年惨遭横祸时才六岁，如今已近十年，算起来，也快十六岁了。”
“那你如何能断定我就是你要找的小小姐？”
宋挥激动了起来，看着她的眼睛道：“我不会认错的，你的眼睛和小姐的一模一样，而且，你的容貌便是最好的证明，小姐如此美貌，小小姐也必定是美若天仙，虽然时隔十年，但我还是依稀记得小小姐的容貌，小小姐长大了，必定长得如你这般。”
小婉心里沉了下去，其实宋挥的这些证据也并非真正的证据，单凭容貌如何能确定她就是十年前的那个小小姐？而且凭宋挥时常认错的“前科”在，他的这些说辞也实在没有说服力。
“沐依依。”小婉呢喃。从磬微草堂那里出来后，这已经是她第五次低念这个名字了，似是可以要将这个名字多念几遍，看是否能够激起自己心底的回忆一般，她反复地念诵着这个名字，皱着眉头苦苦在脑海中搜寻，试图找到关于这个名字哪怕一点点的印象。
谟枫见她蹙着眉，虽然不忍心见她这般心思百结不得舒心的样子，但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她。说实话，他在第一次听到小婉有可能就是这个沐御医家的孙女时，也有些吃惊，难怪小婉在医术上那般专注和有天分，也不知是不是家学遗传？不过单凭这一点他也不能断定她就是沐骏德的孙女。只是若真的是的话，那她苦苦追寻的家人岂不是早在十年以前就已经不存在了吗？想到此又不免有诸多惋惜，对她又多了几分爱怜。
小婉似是想得入了迷，突然停下脚步，抬起头看着他，还很稚嫩的脸上一脸的焦色和迷茫。原来这张脸已经十六岁了吗？想到此，谟枫的心头一热，爱怜之心更浓了些。
“你说，我真的是他口中说的‘小小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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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到从草堂里递过来的信后，小婉决定和谟枫一起去看看。
谟枫一出了瑞王府，便现身跟在小婉身边，虽然楚析说让他做暗卫，但是他却似乎并没有太当一回事，似是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时常现身和小婉走在一起。只是小婉却有些不好意思，有时候会让他隐去，他也并没有拒绝，让他隐他便隐，要他出来便出来，当真把小婉当做了主人一般，听话来去，从不多言。
来到磬微草堂后，那老人还是那副仙风道骨的样子，看到小婉身后跟着的谟枫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将他二人引到厅中坐下后，便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找到了一个人，也许知道一些你身世的事，今日叫你过来，便是让你见见他。”
小婉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一点线索都没有，老人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找到了和自己身世相关的人，不免有些紧张和感激，此外还有一些不安，就像离家多年的游子，突然有一天得以回家，却迟疑着不敢踏入家门，因为不知那里面的家人此时已是何种模样，是生是死，会不会接纳自己，从而才会产生出“近乡情怯”的不安来。
感觉到她的不安，谟枫缓缓离近了些，仿佛感觉到谟枫的气息就在身边，让她不安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但当老人说的那人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时，两人却都有些失望。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以前在醉仙楼外见过的那个疯乞丐。
他们已经知晓，那个乞丐疯疯癫癫，以前是大户人家的下人，可是不知为何被别人赶了出来，从此后遇到个类似和小婉这样的女子就拉住人家说是自己的小小姐，为此还被人打过不少次。
原本她还十分的期待，甚至有些激动，此时见了那疯疯癫癫的乞丐站在自己面前，虽然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头发也洗干净束了起来，可是他的眼神还是依旧呆滞，看上去并不十分清明，还是不免有些失望。
老人见她的神情，猜到她以前也定是遇到过这个乞丐，而且也知道乞丐的神志并不是很清醒，但是他找到这个乞丐却并不是因为他曾经拉住小婉说过那些话，而是别有用意，于是轻咳一声道：“你们以前可见过他？”
小婉点点头。
老人继续问：“你可记得他是谁？”
小婉不知老人问这话是问自己是否记得曾在哪里见过他还是更早以前就记得他，便懵懵懂懂答道：“前不久我们在醉仙楼前见过他，他当时就拉住我，说我是他的小小姐，可是我之前并没有见过他，也不认识他是谁。”
老人似是猜到她会这样回答，也不意外，只是扶着胡须点点头。
那乞丐听到小婉这样说，才抬起头看过来，一双混沌的眼睛在看到小婉后精光一闪，原本木偶般的身子也跟着兴奋起来，看着小婉一脸焦急道：“小小姐，我是宋挥啊，带你出来的宋挥，你不记得了吗？”
小婉看着他摇了摇头，在脑子里思索了一圈，还是想不起来这人是谁，于是如实回答：“我失去了小时候的记忆，并不记得以前的家人，你……真的是我的家人吗？”
名叫宋挥的乞丐猛地点点头，高兴道：“我找了你十年，十年啊，我以为再也找不到你了，我还以为你是不是，是不是……”说着抬起袖子抹了把泪，其实他眼睛里并没有留下真正的眼泪，使得这个动作显得有些滑稽，不过他眼中的悲伤却是真实的。
老人说道：“他虽然有时神志有些不清，但是大部分时间还是比较正常的，因此他的话我认为可以作为参考，至少可以当做一个线索，因此才叫你过来。”
小婉点了点头，听老人这样说，原本失望的心又燃起了一丝希望，虽然不知道那乞丐什么时候是清醒的，什么时候又是胡说八道的，但她还是觉得应该听一听他说的话，就像老人说的，至少可以当做一个线索，一个可以搜寻的方向，总好过她根本不知如何下手去追寻的好。
宋挥在得到老人的授意后，开始缓缓叙述起自己的身世来，但似是受到神志不清的影响，他的叙述也有些断续，而且逻辑不清，好在老人及时抓住他叙述中的关键点，加以补充，使得小婉才能听懂他口中故事的来龙去脉。
原来那名叫宋挥的乞丐以前真的是一家大户人家的下人，那家人似乎对他还不错。那家有一个独生女，生得美貌非凡，可是有一天却突然失踪，虽然是失踪，但是老爷却并不找人寻找，似是一点也不担心她的安危，或是一点也不关心她的死活似的。
他们这些下人根本不知道小姐去了哪里，也不敢过多询问。过了不多久，小姐就回来了，再过了不多久，小姐竟生下了一个孩子。虽然是未婚生子，但老爷和夫人并没有对小姐过多责难，而是封锁消息，悉心地抚养着那个孩子。
又过了几年，那家人突遭劫难，不知是哪里闯进来的贼人，见人就杀，顷刻之间便将整个府上下下几十口人全都抹了脖子。小姐在临危之际将小小姐托付给他，叫人掩护他逃出去，希望他至少能将小小姐救出去。
他带着小小姐逃了出去，一路躲避追杀，最后和小小姐失散了。虽然此后他不断的寻找，可是一直都没有找到自己的小小姐。
听完宋挥的叙述和老人的整理后，小婉心下怅然。
虽然宋挥已经说得泪流满面，但是她却并没有多少那些人就是自己家人的实感，因此虽然对他家人惨遭横祸感到惋惜，但是并没有多少悲伤，潜意识里，她并不能马上将他口中的那些人当做自己的家人。
“你家老爷名叫什么？是做什么的？”
见乞丐只顾着哭泣，小婉也一脸怅然的表情发着呆，老人才帮她问出关键性的问题。
宋挥停止了流眼泪，抬起已经清明许多的眼睛看着老人，缓缓道：“我家老爷是太医院的御医，名叫沐骏德，小姐名叫沐清漪，当年还是公认的第一美人呢！”
宋挥憨厚一笑，似是对自己的小姐十分的喜爱，最后又露出伤楚的神情，垂首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贼子，竟然如此狠心……”说着又抹了两把眼泪，还抽噎了两下。
小婉突然问道：“那我……你家小小姐，叫什么？”
宋挥抬首看着她，缓缓道：“小小姐名叫沐依依，当年惨遭横祸时才六岁，如今已近十年，算起来，也快十六岁了。”
“那你如何能断定我就是你要找的小小姐？”
宋挥激动了起来，看着她的眼睛道：“我不会认错的，你的眼睛和小姐的一模一样，而且，你的容貌便是最好的证明，小姐如此美貌，小小姐也必定是美若天仙，虽然时隔十年，但我还是依稀记得小小姐的容貌，小小姐长大了，必定长得如你这般。”
小婉心里沉了下去，其实宋挥的这些证据也并非真正的证据，单凭容貌如何能确定她就是十年前的那个小小姐？而且凭宋挥时常认错的“前科”在，他的这些说辞也实在没有说服力。
“沐依依。”小婉呢喃。从磬微草堂那里出来后，这已经是她第五次低念这个名字了，似是可以要将这个名字多念几遍，看是否能够激起自己心底的回忆一般，她反复地念诵着这个名字，皱着眉头苦苦在脑海中搜寻，试图找到关于这个名字哪怕一点点的印象。
谟枫见她蹙着眉，虽然不忍心见她这般心思百结不得舒心的样子，但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她。说实话，他在第一次听到小婉有可能就是这个沐御医家的孙女时，也有些吃惊，难怪小婉在医术上那般专注和有天分，也不知是不是家学遗传？不过单凭这一点他也不能断定她就是沐骏德的孙女。只是若真的是的话，那她苦苦追寻的家人岂不是早在十年以前就已经不存在了吗？想到此又不免有诸多惋惜，对她又多了几分爱怜。
小婉似是想得入了迷，突然停下脚步，抬起头看着他，还很稚嫩的脸上一脸的焦色和迷茫。原来这张脸已经十六岁了吗？想到此，谟枫的心头一热，爱怜之心更浓了些。
“你说，我真的是他口中说的‘小小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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